不知不觉当中，约瑟在玫瑰庄园里已经待了一周。

而尹修这段时间也没有出去，像是要陪伴小恶魔一样一直待在庄园。

可约瑟的内心非但没有满足感，反倒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恐慌。

这些日子，尹修不拒绝他的怀抱。

甚至在约瑟主动窝进他怀里的时候，会把手放在他的背上。

但约瑟却觉得不一样了，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主人的眼神，看向他时，自始至终，都是平静和冷漠。

没有盛装的爱意，不再有波动。

他成为了一件器物，可以被使用，却不会被爱的器物。

约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他不知道尹修的变化来源于哪。

他知道的，就是主人变了，似乎是不喜欢他了。

“主人，可以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会改的，我会变成您喜欢的样子。

终于，约瑟忍受不了内心的折磨，主动问起了尹修，说话小心翼翼，唯恐尹修生气。

男人的一个眼神，对于约瑟来说，就像是把他的心脏扎到千疮百孔。

他不想这样。

不想和主人变得这么陌生。

在深渊时，他幻想过和主人日后的相处。

有亲昵的，也有闹别扭的，可没有现在这么陌生。

约瑟甚至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偶然路过的房客。

庄园主人好心把他收留，但过路人总是过路人，最后的结局是离开。

恶魔本就汇聚着各种欲望。

特别是经过尹修这种近乎于无视的对待后，约瑟觉得，他要疯了。

终于，某天，他闯进了尹修的书房。

尹修正在写信。

写给正在执行扫荡计划的红衣主教。

他放下笔，指背抚过恶魔的脸颊，笑得莫名：“怎么来了？”

“就是想见主人，想跟主人待在一块。”

很直白的理由，尹修定定地注视了小恶魔一会儿，突然道：

“约瑟，我好久没有见到你这样低三下四求我的样子了。”

“只要您想，约瑟什么时候都是您的，求您，不要离开约瑟。”恶魔趴在尹修的腿上，仰着头。

有丝丝暗红的气流，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慢慢延伸到青年身上。

“你，逾越了。”尹修面无表情地甩开约瑟的身子。

“您说过的，您说约瑟变强了就可以的，为什么？”恶魔突然质问道。

尹修话语中带着点残忍：“因为，我不允许。”

“我从来都是您手上的玩具，您是骗我的，是骗我的对不对？！”

在他说完之后，约瑟一下子就变得特别激动，然而尹修见到了约瑟眼尾已经带红。

那双血红的眸子，此时开始蔓延上了恨意。

偏执的爱与恨交织，不断翻涌。

“为什么，是您教会了我爱，您只能爱我，如果您看向别人的话，我会把您关起来的！”

约瑟眼中已经完全转化成了猩红。

他迫不及待地牵起尹修的手。

像是要泄愤似的。

撕咬般咬了一口食指，实际上用的力气很轻微。

有一颗血珠从尹修的指尖冒出。

约瑟舌尖一卷，就把血珠吞了下去。

“您瞧，这是我们之间的契约，我们定下契约了，您是我的。”

尹修没有感觉到任何有天道誓约类的法术降临到自己身上。

“你在欺骗自己。”

“不！”

“您是我的，会是我的。”

“您不爱任何人，比恶魔还像恶魔，看看我吧，看看您可怜的约瑟。”

约瑟先前被甩开，此刻双手重新顺着尹修的小腿缓缓往上，

听到这，尹修的神情才稍微波动了些许。

他轻轻抚摸着那片泛红的眼尾，注视着恶魔的眼睛。

“约瑟，我怎么会不爱你呢，你是我亲手塑造的，也是我最钟爱的。”

“可是，那不是爱，您不懂爱。”约瑟摇头。

“我只是一个您抛出来的，塑造的傀儡。”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尹修神色变得冷淡，他不允许别人能够窥探他的内心。

“你该知道，哪些话是我想听的，哪些话是我不想听的。”

“您以后我不知道吗？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您想干什么！我知道您的目的！我甚至知道您，引诱我！”

约瑟捧起尹修垂下的手，发狂地轻吻着男人的指尖。

“我知道，您在利用我，我心甘情愿，您想要什么，约瑟都会捧给您的。”

说完之后，约瑟期待地看着尹修，眼神里的野心和欲望一览无余。

他毫无保留，只为获得他的神明的一丝垂怜，想要的，只有......

“恶魔，果然会揣摩人心。”

没想到尹修听了这句话，不但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

约瑟觉得自己胸腔里有一腔热血，突然像是被浇灭。

他蓦地有些无力。

“您只需要看看我，我会以百倍，千倍的爱意去回报您！”声音带了点凄凉。

这朵用鲜血灌溉的玫瑰花，好像，枯萎了。

“爱？约瑟，你爱我，但是你不懂我，爱是击败神明最好的武器，也是我不应该有的东西。”尹修的声音放轻了一些。

恶魔失声而笑，声音不大却癫狂凉薄。

“也许是吧，修，我将回归深渊，尘封我死亡的爱意，我的爱意从此只会开在那深渊之花上。”

“祝主人，无情无爱，再无软肋。”

约瑟觉得自己要走了，哪怕重新回到那个逃走的深渊，也远比在尹修身边，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不被爱的事实。

望着那个走远了的身影，尹修皱眉，抬起左手按压了一下胸腔。

酸涩。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似乎有一种激素注射到了他的颅脑，器官在颤栗。

“约瑟？”男人的嘴里吐出离去恶魔的名字，眸光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