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劳作一天的人们开始走进自己的小窝大宅，或开始休息，或开始作乐。忙碌的时光转变为舒缓的温馨景象，让已有三分寒意的初冬变得有人情味了。

“公子！公子不好了！公……公子恕罪，小的……小的有要事……”卞州还算清幽的一座院子，一个小厮闯进了活色生香的后院，从自家主子的表情中，他有些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每天此时不准打扰本公子吗？还闯进我私院中来，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白净的男子黑着脸，将手从身旁女子身上抽离，女子也羞煞不已，忙用衣袖捂住胸前，掩面躲避，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因怕身边的人又不敢逃离。

门口两个瘦弱的丫鬟也低着头不敢说话，确实她们也没能拦住，不过尽力了，终究没有防备被一个大男人撞开了。

“将他拖出去，仗打五十，不识好歹！”男子怒不可遏，挥手让两个丫鬟给拖走，他现在忍不住想杀人。身旁的美人自从买来三月，是哄了多少次才愿意伺候自己，这一闹又不知何年何月了。但又觉得眼前的小厮眼熟，忽然又记起了自己让他们去办的事，想起那个大街上见到的女子，心中又是一阵激荡，衡量一番决定先留一命。

但这事却不能当着美人的面说，拉下去打一顿，自己先快活了再去问问事情进展。

“公子饶命呀，公子！小的确有急事，确有急事呀！张大哥，张大哥死了！”然而事不如愿，小人物哪里懂得自家主人的意思，还是不断挣扎。两个丫鬟一时间也奈何不得他，三人拉扯间他吐出了一句引起自家主人重视的话，也算救了他一命，不然五十棍打下去，也得躺好些时日的。

“你说什么！”这下这年轻人上心了，想继续问又觉得不妥，毕竟不是啥光荣的事，于是挥手让其他人退下。这时一旁的美人才如获释重，和两个丫鬟匆匆离去，死人的事下人还是少知道为好。有些事知道了活的就不长久了，但更多的是可以逃离这个羞人的院子了。

“公子，您可得为张大哥做主呀，他们将张大哥杀了，尸首都被焚烧了。”

“那其他人呢，那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我让你们扮官府，他们安敢杀官府之人？你敢吗？休要胡言乱语，到底如何如实道来，否则本公子扒了你的皮！”平民杀官府的人虽不是没有，可大多数能有什么好下场？就算侥幸逃脱还拉了一帮人马，朝廷也会狠狠镇压，该杀头还是要杀的。虽说大唐建立不久，可也正因为朝廷新立，是需要立威的，谁敢在朝代建立之初唱反调？贵族王侯和世家都得退避三舍，给足面子。

“公子，我们的确扮了官家，可他们不上道，非得要看檄文。张哥本想吓住对面，正在争论之时，又来一稚子，不由分说便叫人射杀了张哥，然后押着兄弟们走了。公子，那群人凶神恶煞的，请您救救兄弟们呀，晚了我怕……”小厮跪在地上，扯着主子的衣裳，后者很嫌弃的甩开了。

“都被抓住了你为何安然无恙？再说你们都有刀兵在手，何至于全部被俘？他们敢杀人，你们就不敢杀吗？蠢货，还要我救？”年轻人显然很愤怒了，以往都是他杀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杀他的人了。而且让他很怀疑这件事情，二十几头猪在抓的时候也是会反抗一下的吧？

“这……小的当时和赵友堂在一起，我二人闹肚子逃过了一劫。说真的，不是兄弟们不敢杀人，而是对方有五十多匹马，还有车夫，队伍里还有不少百姓，加起来少说上百人了，我们实在不敢动手呀。”

“嗯？一个穷山沟里出来的商队，哪来的马匹？人家有马你们就怕了吗，你们可是官府的人！来……哎，算了，你辛苦了，来人，带他下去休息，好生招待，压压惊。你放心吧，人本公子自然会救的，你先歇着，吃好了本公子再详细询问与你。”年轻人听见有马匹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莫不是情报有误，这伙人是某个大人物扶持的？甚至还可能是真的官方背景，不然一个穷的叮当响的汤县，怎么可能呢。

当然，他虽然好色，可也读过书，知晓世道险恶。虽然自家娘舅在卞州有个官职，可卞州可是也有不少大家族的，抓一把起开十个有八个多少和官府有关系。可以说官场就是世家豪族博弈场，你方唱罢我登场，但也都不会把对方养死里整，天知道哪天你被掀下台了，大家都好收场。

虽然这种可能很小，但万一真惹了不该惹的人，那也没好果子吃的。为了保险，还是先灭口比较好。他望着黑漆漆的门外，脸色变得阴沉了。

“来人，把这壶酒给他送过去，就说本公子赏他的……”

“公子，卞州好些个大户家里都有官老爷的，这些人带回去会不会有麻烦？”李水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可也不是傻子，那些人有几个他还在卞州见过，起了冲突的。虽然他知道比自家公子那是天差地远，可担心总还是会有的。关键是他也想探探公子爷的口风，也安心一些，至于公子会没办法那他是不信的。

“官？谁知道他们是官？拦路的，无檄文官印，那就只有土匪，我们俘虏几个土匪去做苦力有何不可？记住了，万事先占一个理，行遍天下也不怕。”范帅啃着烤肉，斜躺在火堆旁，要多惬意有多惬意。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杜秀玉，心里难免有些好笑，这自家养的这姐姐被人盯上了呀，自己都还没下手呢，真是恶贼。他倒也不想花时间去审问是哪家做的，这么多人在自己手里他自己就会冒出来的。

要么灭口，要么救人，毕竟冒充官府的事说大也可以大，大到造反。说小也可以很小，小到只是小小的误会！

至于事情到底是大是小，银子说了算，现在兄弟们穷呀。未来还要造船出海，远渡重洋，或者组队西行呢，钱财在任何朝代都是好东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