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确实有不少赚钱的机会，每年从西域千里迢迢来大楚做生意的胡商并不少，想做这笔生意的中原人更不少，但因此赔的家底都不剩的同样不少。原因很简单，哪怕边关有将士守着，通往西域的路算的上安全通畅，但路途太遥远，总免不了许多意外，而程君泽以及他的好友的东西能顺利送到，那也得益于他们在西北那边的人脉和经验。

郑家对于郑锡元做生意的态度一向是不反对也不支持，郑锡元要做，郑家不会断他粮为难他，但他若是做生意失败了，显然郑家也不会支持他东山再起就是了。大约是一次次的失败打击到了他，在跟西域死磕了一年多之后，郑锡元最终选择了放弃，决定重新拿起书本读书。

郑家是读书人家，所以郑锡元虽然做生意做了好几年，但多少还是有读书的底子的，当年也考到了童生，虽然在读书人眼中，还算不得真正有功名的人，但至少不是从零开始。当然，对于郑锡元经商好几年之后浪子回头要去考功名，看好的人不多，看笑话的人却不少，尤其是他不急着拜师读书，反而想着纳妾拉关系，就更让人嘲笑了。

陆涵之不知道郑家是怎么想的，但若是她有这么个叛逆儿子，她会恨不得打断他的腿。程君泽听了郑锡元的故事，也忍不住摇头道：“亏得我当初被他坑了一回，后来没敢再跟他合作了，只是舅舅他们就由着他这么胡闹？要说考功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陆涵之当然知道考功名不易，陆涵之的长兄已经考取了进士，二哥也考取了举人，听起来考取的概率还挺高的，但那也是陆清之兄弟两个都算天分不错的，陆家经营多年，又有不浅的底蕴和资源。放到普通百姓当中，考取秀才就能坐馆教书了，若能考取举人便是许多人羡慕的，一家当中出那么一个，便足以改变在当地的地位了。

“郑家本就是读书人家，自然希望家中子弟读书考功名的，当初三表哥一心做生意，舅舅他们拦不住只得由他，如今他愿意回来读书，别管他能不能考取功名，舅舅他们自然是高兴的。”陆涵之对此倒并不奇怪，哪怕商人也可以读书考功名，但在大多数人眼中，依然只有读书考功名才算正途，就如郑锡元的妻子，能嫁入郑家在尹家看来已经是大好事，如今郑锡元要纳个官宦人家的姑娘做贵妾，郑家觉得理所当然，尹家虽然不高兴，也只得答应。

程君泽不想跟郑锡元这个过于精明的表哥打交道，听说了郑家宴客的缘故，便摆摆手道：“徐五约了我喝酒，明日我就不去了，等过年再去拜年。”

郑家本就不是正式宴客，陆涵之也只是因为恰好休沐顺嘴问一句，程君泽说不去，陆涵之也就点点头，道：“最近京城仿佛不大太平，你们便是好友相聚，在外头也少喝些，免得遇着什么事来不及反应。”

程君泽在军中的时间多，虽不嗜酒，但酒量其实不错，在京城跟好友相聚，就没有谁能放倒他的。但他也知道陆涵之是好意，何况喝多了酒确实容易误事，最近又是多事之秋，程君泽老实点头，道：“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程君泽上了一天班又熬了一夜，虽然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其实身体已经很疲倦了，用过早膳便在屋里歇下，陆涵之则往外去给长辈请安。

知道程君泽忙于公务一夜没有回来，程老夫人和郑氏也没有计较他没来请安的问题，只问了问程君泽事情忙完了没。陆涵之将事情简单提了提，又道：“世子的上司给了假，今日正好好好歇一歇。”

程老夫人点头，道：“是该如此，哪能仗着年轻就不顾身体。对了，昨日老儿媳妇回娘家去了，可说了几时回来？眼看就是年关了，府上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过年的事按着旧例准备就是，但年关其实也是一年的整理盘点，梁氏虽然没有管着整个程家的事，但二房也有许多事得盘点整理一回，别的不说，程君毅和郭心怜的事还没定下来，程君瑶也还在老家，虽说暂时不能接回来，但也不能表现得程家不重视她。想到这许多事，程老夫人都要怀疑，梁氏是不是故意躲到梁家去，来逃避这许多事情。

王雪然安稳坐着，对于梁氏不问她，反倒要带郭心怜回娘家的事，王雪然虽然知道自己不会答应，但自己答不答应跟别人问都不问显然是两回事。想到这件事，王雪然不由暗暗咬牙，她知道梁氏针对程君旭这个继子，也想过梁氏会看中程君毅的妻子，两人联手针对她，但现在事情还没定下来呢，果然这些事冒出苗头了。

在王雪然盘算着要不要趁着梁氏不在，将二房的权力抢一些过来，便听见郑氏道：“君瑶今年在老家过年，给老家那边的节礼，是不是也要多一些？”

老家那边的族人总要依靠京城这边的国公府，这边将程君瑶送去，那边自然也会好好待着，不至于吃什么苦。当然，哪怕是同族亲戚，也不能去赌对方的人品，大老远将人送过去，只怕谁都能想到程君瑶多少是有些错处的，若国公府这边不表现出对程君瑶的重视，她在那边的日子必定是不好过的。

对于这个孙女，程老夫人有恨铁不成钢，也有叹息和怜惜，如今人在老家那边，程老夫人既希望她躲过旁人的算计，日后好好地，更希望她修身养性，日后明白是非对错。虽然想要孙女吃些苦头长些教训，但到底舍不得孙女受太多委屈，闻言便道：“多添一些吧，再把君瑶喜欢的东西也送一些去，过年不在父母身边，也别委屈了她。”

“四妹妹有祖母惦记着她，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等日后四妹妹回来了，定能理解祖母的苦心！”王雪然恭维了一句，又道，“想想夫君年后也要出门游学，孙媳又怀着孩子，真怕孩子出生时，夫君都没能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