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别听她瞎说，我是她亲娘，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程予惠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对上母亲冷沉的脸，便下意识的不敢承认这事。

“你还知道蓉丫头是你的女儿！”程老夫人看着女儿，脸上尽是失望和无奈，“当初蓉丫头才六岁，被你们折腾得瘦骨嶙峋的，见了人不敢说话，好好地嫡出姑娘，看上比个丫鬟都不如，否则我怎么会大老远的将她接来，将她留在府上一留就是这么些年。如今的蓉丫头，是我花了那么多年养成这副模样的，你呢，没好好待过她，不说日后好好补偿她，还想害死她啊！”

“母亲，女儿也不想如此啊！”程予惠听着这话也觉得委屈，“蕊丫头可怜啊，小小年纪遇到了那样的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难道就让她孤苦伶仃的呆在庄子上吗？蓉丫头还小，暂且叫蕊丫头替她，能说个好亲事，等日后蓉丫头大了，女儿自然也会为她打算的。”

“你这么做，蓉丫头还有什么以后！”程老夫人恨不得撬开程予惠的脑子看一看，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浆糊，“你可知蕊丫头代替蓉丫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蓉丫头从此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孤魂！没身份、没有名姓，你这个亲娘亲手杀死了她，你让她以后怎么活下去！”

“娘，哪有那么严重，先前蕊丫头不也往外说是不在了吗？就跟蕊丫头一样，在庄子上住上两年，等以后接回来，就是说亲戚家的孩子，或是认作干女儿，还不是一样能说亲出嫁吗？”程予惠不以为然道。

“既是一样的，你把蕊丫头接回来认作干女儿不就行了？何苦来祸害蓉丫头。”程老夫人冷笑，“你自己都知道干女儿跟嫡亲女儿不同，蕊丫头那是自己犯了错，是你们宠溺纵容太过，既然犯了错就得承担后果，蓉丫头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替你和蕊丫头受罪顶灾？程予惠，我今日将话放在这里了，蓉丫头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她的将来有我这个老婆子做主，至于你，领着你的宝贝女儿叶蕊，回叶家也好、留在京城也好，随你们高兴，只是日后这国公府，你也不用再来了！”

“娘，你这是要将我赶出家门吗？”程予惠惊呆了，她这副性子，在叶家为所欲为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宁国公府姑太太的身份，叶家不敢得罪程家，自然得将程予惠好好地供着。否则当初叶蕊闯祸，哪有考虑怎么处置的问题，直接让叶家远远地送走了，程予惠对自己的处境还是有些数的，年年都回程家不就是提醒叶家她还有强大的娘家吗？

“你都已经嫁出去十多年的人了，谈什么赶出家门！”程老夫人被气得冷笑，“你老老实实带着叶蕊回去，该怎么安排怎么安排，程家自然把你当做姑太太供着，每年少不了节礼往来，你若再这么折腾，程家也不缺叶家这一门亲戚！”

程家当然不缺叶家这个亲家，但叶家缺啊！程予惠脸色变了几变，终究不甘心道：“娘，蕊儿也是你的外孙女啊！你难道就看着她受这么大委屈吗？我没有想害蓉丫头，只是想蕊儿能嫁的好些、日后过得好些罢了。”

“我话放在这里了，怎么做你自己衡量。”程老夫人不想跟程予惠纠缠，向陆涵之道：“安排一下人手，送你二姑姑回家去，眼看进腊月了，节礼就让你二姑姑一并带回去就是。”

程予惠知道自己的母亲，平素温和好说话，但决定了的事也没有转圜的余地，见状不敢再提别的要求，只得退了出去，心里还想着代替叶蓉的法子行不通，她该怎么给叶蕊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

程老夫人见程予惠起身便往外走，没看自己更没看叶蓉一眼，终究叹了口气，道：“蓉丫头，来外祖母这里。”

叶蓉乖巧地走到程老夫人身边，喊了一声外祖母，程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外祖母知道你委屈，是外祖母没把你母亲教好，叫你受了许多委屈。”

程老夫人对两个女儿宽容些，便是因为当初一心打理程家，荒疏了两个女儿的教养，以至于两个女儿出嫁后各有各的不如意，她想拉拔一把，却也无从下手。两个女儿也就罢了，终归是她们自己选择的路，她心疼的是外孙和外孙女们，尤其是自小养在身边的叶蓉。

叶蓉不怪程老夫人，她被接到程家时已经记事了。她记得她在程家经历了什么，也知道程家将她养大的恩情，她感激外祖母将她从叶家接来，也感激程家将她养大，她怨叶家如此对她，可这个不怪程家。

叶蓉留在程老夫人身边，陆涵之去安排程予惠离开的事，再来回禀程老夫人时，叶蓉已经回竹园去了。

“她们走了？”程老夫人按着额头，年纪大了，自然希望一家子和和乐乐的，但一大家子，难免有些不如意之处。

“嗯，节礼母亲早就备下了，二姑她们也是昨日才到，行李都没怎么动，也不必再收拾准备。”陆涵之答道，“除了二姑姑带来的人，孙媳也安排了人手护送二姑姑她们回去，好在近日天气好，路上也好走。”

程老夫人点点头，道：“我听说，昨晚二郎媳妇病了，今早又听说是有了身孕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老夫人年纪大了，昨晚众人也都没让人来请她，不过今早自然是知道了，又有玉园那边传了话，说有了身孕又要静养的话，今早请安也没来。偏今日郑氏带了程君佑回娘家，一早就出门，程老夫人也就没问她，而梁氏倒是说了，只是言语间颇多怨言，程老夫人没有尽信。

陆涵之将昨晚的事解释了一遍，道：“好在二弟妹没出什么事，但那丫鬟也不能留在玉园了，所以二婶将人领了回去。”

“都要当爹娘的人了，他们院里的事自己安排便是。”程老夫人摆摆手，算是明白了今早梁氏一番抱怨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