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收起来吧，免得谁不小心踩到再摔了。”陆涵之将玉珠收起来，也没追究别的，丢了一颗小小的玉珠，那么大地方也难得找，想来也不会有人来寻。

才这么说，便听到夜风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秋蝉提着灯笼的手抖了抖，不由想起光怪陆离的故事来，忍不住往白菊身边靠了靠，道：“白菊，你又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听着闷闷的，黑夜里像是风吹过草木的呜呜声，又像是什么精怪的呜咽，让秋蝉想到了前两天听人说起的精怪故事，脑海中也不知脑补了多少离奇古怪的剧情。

白菊是习武之人，耳力比陆涵之两人好，秋蝉听到的声音她当然也听到了，只是那声音转瞬即逝，细听时便没有了，便答道：“许是风吹的声音，那边有一片竹林。”

心里告诉自己，这世上哪有鬼怪，秋蝉被白菊说服了，冬日有些风吹草木的声音再寻常不过了。才刚刚做好心理建设，那呜呜声便再响起，这回还有些挣扎踢动草木的声音，秋蝉看向陆涵之，道：“不、不会真有鬼怪吧！”

“世上哪有鬼怪，若有，那也是有人装神弄鬼！”陆涵之不免想起当初陆雅之被人装神弄鬼戏弄的旧事，“走，咱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这下白菊和秋蝉赶忙拦住陆涵之，“大奶奶别去，奴婢先去看看！”

白菊拦下陆涵之，这边道路上还有灯笼照着路，程家并不奢靡，夜间也不至于点灯到灯火通明，主子居住的院子挂了灯笼，其他的就只在走得多的道路上挂了灯笼，灯笼挂的不多，勉强能照亮这边的道路，主子们夜间出门有灯笼，这灯笼只是方便下人们走动和夜间巡视。白菊要上前查看，秋蝉就把灯笼递给了她，这边路上有灯笼照着还能看得清，远些地方却不行了。

这边是程家大花园的边缘，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致，却种了不少树木，包括刚才提到的一片竹子，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花树，白天看来清幽，是个伤春悲秋的好地方，晚间看来，那是树影幢幢，是个闹鬼的好地方。秋蝉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靠近了陆涵之一些，嘴上还道：“大奶奶别怕，奴婢会守着大奶奶的！”

陆涵之侧目看了她一眼，没有拆穿她，抬眼追着白菊的身影。白菊脚程快，很快就走进林子里，不多时，只听她惊呼道：“大奶奶，这里有个人！”

“有人？是什么人？”陆涵之惊讶，大晚上的，内院中有仆妇结伴巡视，程家规矩严，倒没有小偷小摸这些事，巡查看的是烛火这些，尤其是秋冬季节天气干燥，若用火不慎引起火灾可不是小事。除了巡视的仆妇，各处的人夜间都不会在外面乱走，尤其是这小林子里，冬日里虽没有虫蛇，冻上一夜也得要命。

“奴婢带她出来！”白菊似乎不好说，只应了一句，不多时就扶着个人出来，陆涵之还没认出人来，就被人抱住了腿，带着哭腔道：“表嫂，我是叶蓉！”

陆涵之低头看去，头发散乱，衣裳上也沾满了灰尘，抱着陆涵之的身子还微微颤抖，显然是委屈坏了。陆涵之暗暗惊讶，将叶蓉拉起来，碰到她的手仿佛冰块一般，冰凉冰凉的，赶忙将身上披着的斗篷解下来，给她披上，道：“蓉表妹，这是怎么回事？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外头？你身边的人呢？”

带着体温的斗篷披在身上，冻得身子发僵的叶蓉才有些缓过来，下意识地拢紧了斗篷，眼前是熟悉的亲人，身上也多了温度，叶蓉一时再也绷不住，哇呜一声大哭起来。

陆涵之将斗篷给了叶蓉，秋蝉一面担心陆涵之着凉，一面瞧着叶蓉冻得可怜巴巴地模样，到底说不出要回来的话。见叶蓉哭起来，担心这边一耽搁，冻坏了陆涵之，赶忙劝道：“这里冷，大奶奶、表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再说话吧！”

快进腊月了，夜间更是冷得很，陆涵之出门加了厚实的衣裳和斗篷，这会儿将斗篷给了叶蓉，还真有些冷，听秋蝉这么说，便劝着叶蓉，道：“秋蝉说得对，夜间冷，咱们回去再说吧！”

叶蓉这才反应过来，陆涵之的斗篷给了她，夜晚又这么冷，连忙要解下斗篷给陆涵之，被陆涵之拦住了，道：“我穿得多，之前又喝了姜汤，并不冷。你好好披着斗篷，我看你身上冷得跟冰块一样，可别冻坏了。”

被陆涵之按着，叶蓉没能将斗篷还给陆涵之，怕冻坏了陆涵之，叶蓉不敢耽搁，跟着陆涵之快步往回走，不多时就到了澄园。

这个时候晨哥儿已经睡了，程君泽久等陆涵之不见人，正要出门去寻她，便瞧见几人提着灯笼过来，等人走近了，才发现还添了个表妹叶蓉。陆涵之没解释叶蓉的事，实在是她现下都不知叶蓉是怎么回事，见程君泽上前接她，便道：“世子先陪着晨哥儿睡吧，我跟蓉表妹说说话。”

程君泽不知怎回事，叶蓉虽然是自家亲戚，但毕竟男女有别，听陆涵之这么说，便点点头退了出去。

陆涵之让人去熬姜汤来，外头黑乎乎的看不出来，回到屋子里便看到叶蓉懂得脸色发白，想了想又让人去请大夫，这么冻一场，别冻出毛病才是。

进到温暖的屋子里，叶蓉只觉得热气扑到自己脸上，使她露在外面的脸和手都有些发烫，但相比起冷风中瑟瑟发抖，温暖的屋里更有种难言的舒适。陆涵之给叶蓉倒了一杯热茶，叫她先暖暖身子，才问她，“蓉表妹怎么会在那边？在那边多久了？”

叶蓉被绑了手脚又堵了嘴呆在那边，从傍晚到这个时候，看着天一点点黑下来，感觉到冷风越来越刺骨，叶蓉几乎都要绝望了，只等着自己悄无声息的冻死在那里。还是秋蝉摔倒的惊呼才惊醒了她，又听见陆涵之三人说话的声音，这才努力发出声响，引起了陆涵之几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