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王一直看着你，估计他对你有意思。”白子略试探地问问白公主。

“看我的人多了去了，他看看我，我就要嫁他，我嫁得过来吗？”白公主想起李宗香奚落她的样子就一肚子的火，“哼，李宗香，什么香呀臭的，我去京都嫁她父王，让她叫我母后，天天给我请安，我还不给她起身，还让她当不成公主。”

白五白六笑了。

三王爷认真了，“打住，这想法太烂，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赌气就要嫁一个糟老头子，有意思吗？”

“有，很有意思，我就是恶心李宗香，等我恶心够了，我就悔婚，跑回来。”

“你进了他的殿，你想回就回？说得轻巧，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这个乱子你敢惹，你就真的陪老头子一辈子，每天哭肿你的眼泡子，到最后，你的眼泡子就象猪尿泡。”

“那得多恶心，脸皮都掉到下巴底下了，全身皱皱巴巴，”白子雄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算了，我们不要想着恶心她了。她已经够恶心了。”

隔壁传来叮里咣当的声音，几兄妹有些稀奇，白公主又想挑起帘子，小二送菜入厢房。

白子武慢悠悠地剥着蟹足，“母后说过，早年她和京都的一个女子有什么关系，后来这个女子进宫做了贵妃，说不定就是大王子的母后，你仨要小心，李宗瑞真有可能去造访母后，一不留意把你仨抖落出来。”

“那可不行，他去白府，母后知道我们顽皮，非往死里打不可。”白子雄不干了。

“打的是你，我和你母后已经恩断义绝，她没有资格打我。”白公主更是不想他去。

“胡说八道，”白子武举起了手。

白公主瞪着他，“你们不知情，母后撒谎害我性命，我这辈子都不原谅她，好，当时生我的时候，你们都在场，你们说，她是我妹妹吗？我是七她是八吗？”

三位王爷缄默不语。

后来，白子武说了一句，“母后有苦衷。”

“她有苦衷，她就断送我的性命，既然在她的心中，秀婉儿比我重要，那秀婉儿是她的女儿，我不是！”她可以不恨万兽王，可以不恨秀婉儿，却气不过白宫主。

她气得提腿就要走，白老六硬把她按坐在桌子上。

她捂住脸突然哭了起来，从挨了鞭刑，她都没有哭，经受多少痛苦才能下床，她都没有哭，想到白母后落井下石，她哭成了泪人儿。

一家人默默无语。

她抹掉眼泪，站起来，“我走了，你们慢慢吃。”

“如果李宗瑞看上你了，你嫁了吧，逃出去再说，这地方不宜久留，”白子武以男人的直觉硬是觉得李宗瑞的眼神有奥妙。

好主意。

“好啊，他来提亲，我就同意，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回来，死在外面也比在这儿赖活强。娉礼不要多，六千六百六十六个金元宝，六千六百六十六个银元宝，六千六百六十六块翡翠，六千六百六十六头牛，六千六百六十六匹马，六千六百六十六条羊，六千六百六十六个男人，六千六百六十六个女人……”

“怎么全部要六千六百六十六个？”

“你们六兄弟刚好一人分一千一百一十一个。给你们当了一场妹妹，总要有点分手礼。”白公主嚼着小兔儿骨头里的血，鲜嫩鲜嫩，无比好滋味。

“算了，不要走，好死歹活都在一起，你想想，做李宗香的大嫂也没趣，脸丑嘴碎，小眼睛塌鼻梁，动不动两手插腰，身子晃啊晃，骂起人来头朝天，也不怕折了她的脖子，”白子雄学着李宗香洋洋得意的样子，逗得白子武也忍不住笑了。

隔壁传来稀里哗啦的嘈杂声，又是拉凳又是搬台，热闹了好久才安静下来。

“你们够了没够？”半鹿王一挑帘子走进来，脸涨得像猪肝，叉着腰骂道，“好心当成驴肝肺，让了一间房给你们，你们倒好，我们一句话没有说，听你们瞎掰掰了一宿，我看，你们都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宗香也挑起帘子冲过来，一脚踩在白公主的椅子上，指着她的鼻子，“你胃口真大，一口气要那么多东西，你不怕撑死你呀。”又狠狠跺了一脚白子雄，“还有你，什么小眼睛塌鼻梁，哪一点小哪一点塌？”

白子雄的手还沾着虾汁，以胳膊一推，缩回自己的脚，“你娘教你占男人便宜？”

万兽王一挑帘子出来，一耳光重重抽在白子雄脸上，白子武赶紧挡在面前，上前赔礼道歉，万兽王比白子武高出整整一个头，深褐色的眼珠恶狠狠地盯着白子武。

白子武不敢直视，“请万兽王息怒，五弟不擅和人对话。”

“你们不会教，我来教教他。”万兽王手一翻，白子武一个踉跄掀翻了两张椅子跌坐在地上。

白公主旋即上前以背挡住白子雄，万兽王揪住她的衣领一使劲，哗啦一声，衣裳烂了半截。

李宗香捂住眼睛尖叫不已，白五手忙脚乱地护住她疤疤癞癞的背，李宗瑞好不忍心地闭上了眼睛。

白子武默默取大衣披在白公主身上，带着弟弟们退出第一家，一路上，白子雄小声地啜泣，这时，他们才清楚妹妹捱了多少苦。

她昧着良心安慰他，没有这些苦，说不定她还记着他的好，有了这些苦，才会断得干干净净。

白子武本不想进门，两兄弟又拉又扯，他也走不了，闷坐在岔路口。

母后多少给三哥薄面，三兄妹把路拦得死死的，后来，索性两人抬肩一人抬腿硬将他抬进了屋。

白母后一人坐在偏厅煮着热茶，一看这架势，一准他三人又闹事了，怕挨打搬回了白子武。

白子武跳下地，讪讪地挨白母后坐下，端了刚沏满的茶杯，三人远远站在门口，盘算母后一动手就闪人。

屋外传来了一纵马蹄声，谁深更半夜来访？一听这马蹄声，绝非寻常人家。

白母后赶紧去门前迎接，半鹿王抖抖满身雪花儿，将马鞭子往桌了一放，翘着二郎腿板着脸看着白公主。

嗳，万兽王不告状，李宗瑞不告状，他来了，也是，今天奚落了他不少，白公主朝白五白六使个眼色准备溜，他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茶，“我今儿来，是为了警告白公主！”

完了！白公主的心凉了，还是惹了祸。

白母后稳坐椅中，静听鹿王爷叙述了今日的故事，越听越害怕，到最后，白母后的嘴唇不停地打哆嗦。

白家还不安稳，鹿王爷不停地瞟着白公主，看破不说破，不懂这个道理，迟早吃大亏。

白公主暗暗悔恨图一时嘴快，惹的祸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