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公里？

白公主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她明白了，万兽王单独邀请白家哥俩晚宴，根本就是要他哥俩为凡岛鞠躬尽瘁。

白家内外隘口五百米的城墙，已耗尽了白府的财力和人力，更别提这二十五公里的城墙。

她知道哥哥们天生仗义好面子，即使肝脑涂地也不好意思推却，自己却不能不管白家生死，抿着嘴儿莞尔一笑，“建城墙问题不大，万兽王给出足够的石头，很快就能建高墙以保万兽万万年的平安。”

万兽王回头瞪着她，她偏着脑袋，说声酒菜已好，不如边喝边说。她料想只要白家兄弟多喝两盅，也就敢直来直去，把困难先摆在台面上，免得日后责怪白家不力。

据说凡岛本是一块陨石，飘浮在广阔的水面上，万兽王注重土质保护，不允开山凿石破坏生态平衡，所有建房子的石头一律从京都沿途购买再千辛万苦地运送过来。

如今二十五公里的城墙，恐怕不是一个白家能够承担，她决计不能让哥哥们轻易答应。

之所以，万兽王备上好酒好菜，不过相中了白家哥俩的办事能力，白子文购石头，加上白子治的工程脑子，他一坐下开口就问，“知道梓鶸国吗？”

两兄弟同时摇摇头，白公主好奇地凑上来听他讲故事，“不妨告诉你们，梓鶸国一直饱受白影怪之苦，终于，梓鶸王诞生了一位新王，把它们撵到梓鶸星的边际，永不敢出现。”

三兄妹越听越懵圈，白子治不曾踏出家门也就罢了，白子文可是走南闯北，大江南北无他不去的地方，什么乌七麻糟的怪事都听说过，单单就不知有一颗梓鶸星，一个梓鶸国，一位梓鶸王。

“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万兽人不想提，梓鶸人也不想提，大家打碎牙齿吞进肚子里，当作没有发生，只要没人提起，那些杀戮就不会再出现。”

万兽王眯着眼睛喝酒，两兄弟只能陪上，半晌他才睁开眼睛，很坚定地说，“我不想吓唬你们，我绝不允许怪物踏上我们的领地，我让你兄弟二人过来，你们是我万兽王府的亲眷，势必与万兽王府共存亡。”

“亲眷”二字听起来，心里莫名的舒服，万兽王话锋一转，“不过，即使我们两府没有这种关系，面临着共同的大灾难，所谓倾巢之下无完卵，你们也不可能会袖手旁观。”

三人盘膝坐在卧榻之上，斟满酒，三人一碰杯，“干了这一杯，算是达成了共识，从今往后，有劳两位兄弟。”

白公主当然不放过品尝好酒的大好机会，斟了满满一大碗，酒过三巡，白子文略有点大舌头，也忘了万兽王珍贵的身份，重重拍拍万兽王的肩，“我说万兽王，就算怪物来了，你万兽人统统回去仙石星球，你一样是万兽王。”

“还有很多梓鶸国人隐藏在人类当中生活，我不能放弃他们。”

“关你何事？”

“他们的王不在，我应该负起保护他们的责任。”

两兄弟竖起了大拇指，“都说万兽王义薄云天，我真的服了。”

“还有人类，任何一个物种都有生存的理由！梓鶸王这样教育我，可惜她还是办没到，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万兽王有些郁郁寡欢，端起碗一饮而尽。

“弱肉强食，这是自然法则。”白子文看透了这点哲学。

“我的天下，绝不允许弱者被强者灭族！”

“这也是梓鶸王的法则？”

“是，”万兽王重重地一点头，“以前我不理解，纯粹就他妈的多管闲事，后来，万兽人险些灭族，我懂了，真的懂了，懂得一位王的责任，不是享受王的荣耀，而是维护正义，梓鶸王做不到，但我要努力做到，让她看一看，我做到了。”

“为什么大家都不提这位王？”

“不提了，我也不提了，”万兽王喝了两坛子酒，一双醉眼在灯光下尤其引人注目。

白公主竟然觉得他眼含暗泪，鼻翼微微抽动，“后来，大家就都不提了，不想提了，也不敢提了，图个清静吧。”

深夜，杯盘皆空，剩下一堆骨头渣子和空坛子，她搀扶两位白家王爷上了白家马车，回书房，他还盘膝坐在几旁，醉眼朦胧地凝视着烛灯。

烛灯已暗，她挑了一下灯芯，麻利地收拾着杯盘，擦干净矮几，将矮几搬下卧榻，替他铺好床褥，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干活，等她展开被子，来了一句，“给我干活，委屈你了。”

她扶他躺下，“什么委屈不委屈，你以为白家公主是吃素的，母后勤俭节省从不养废人，家里的婢女也不是侍候我们的，哥哥们都要干活，我也力所能及地干活。”

“白家确实不容易。”

她嗔他一眼，“当然，你老要那么多的赋税，白家劳苦来劳苦去，都进了你的仓库，现在还压榨我哥哥替你弄石头修城墙，好像白家欠你的。”

“白家不欠我，你欠我。”

她戳一下他的脑门子，“欠你啥了？你救的是我母后和两位王兄，不关我的事，要欠也是我的母后和哥哥欠你的情。”

他抓起她的手指，凑到灯下细细看着，翻过手掌心，逐个摸着细腻的手指肚，“这才像女人，细皮嫩肉，我林浩天的女人就得好好养在家里，比花儿还好看。”

她一下子抽回手，“我是家奴，到时候替你砍敌头一百，赎回自由。”

“休想，你想得美，你乖乖呆在书房，好好地缝我的衣裳，真的闲得慌，生一个龙头狮尾小女娃养着解闷，你都糊弄我母后好几回了，你以为说说就算了，她可是一天天等着。”

“呸，没正经，你母后不依不饶，我不哄哄她，我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她缩回手，走回书柜角落铺着大衣。

那天，卜者手心上的龙头狮尾小女娃，他也上了心，“命中注定我有女儿，这就是你的命，你不干也不成。”

她蒙在大衣里，想起那尾可爱的小龙狮女，“你说了不相信她。”

“凡事无绝对，信一半，不信一半，我信小龙狮女，招弟是我们林家的公主，这一世委屈成婢女，回来当我的小龙狮女就是她的命，是我林家弥补对她的亏欠。”黑夜中，他的声音极是动听，“为我家开枝散叶，也是你对我的补偿。”

“我欠你什么了？”

他不回答，但她知道，他并没有睡，因为眼睛还映着一点点月光，他凝视着窗外的月亮，嘴角泛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