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愿，还是不能，他都做不到。

离家出走后以写小说为生，虽然时不时断粮，倒也未至于要卖血。

因为在之前，他哥还接济了他一段时间。但是，自从父亲发现了他哥接济他之后，也限制了他哥的现金流。

为了不给他哥造成困扰，他拒绝了他哥的继续接济，以白菜价卖文为生。但是最近，文章卖不出，他改写小说，而未成稿的小说卖不起价，秋冬季也不好找工作。

他才萌生了卖|血的念头。

还有一丝不欲告知别人的耻辱念头是，他自己也被吸|血了，他也是受害者了，如果真要他向吸血鬼动手，有这种心理准备下，说不定他也能做到。

是的，昨晚的事实告诉他，当他成为猎物时，他确实是出手做到了，致对方于死地。

只是同时，现实也赤|裸|裸地告诉他，他的武力值根本不足以对抗血族。

想到这里，眼前浮现出瑞文帅气潇洒的脸孔。萤觉得，瑞文·达尔的吸|血方式确实是跟其他的吸血鬼不一样，以其他吸血鬼狂躁暴力的方式，他根本在第一次就活不下来。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用左手缓慢地收拾好最近在写的文稿，笔记本电脑，还有常用的杂七杂八的小玩意，把这些都放进背包里收好。

背起背包，换下了旧衣服，等待洗衣机洗衣服的时候，萤躺在床上，手压在眼睛上，听着阳台边上洗衣机单调的声音，逐渐放空了大脑。

如果我走了，你会找我吗？

你会知道我住在哪里吗？

收拾好房间，穿上厚实的黑色外套，左肩上挂着黑色背包。环视了一周这个住了一年多的小公寓，以普通人类的身份和生活习惯，其实，他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生活。

只是，他现在要回到那个世界了。

因为，瑞文是属于那个世界里的。

站在玄关处回望房间客厅的时候，萤想着，他会来他家吗？

这种感觉是如此突如其来，他不确定，究竟是期待他来，还是不期待。他怕期待了会失望。

萤回身走回室内，写了一张便签纸，“我回家了。你想留下来的话随意。不要弄乱我桌面上的书稿就行。”

写完，把便签纸用纸镇压在桌面上，才转身出门，锁上。照旧把公寓的钥匙放在门旁的绿植盆栽的下面。

反正室内没什么可偷的。因为住在这一片的都是穷人。穷得最值钱的就是食物。而现金都放口袋背包里了。

环顾了房间一周，回想起第一次瑞文突然在窗外叫他的情况，还有，送了一个漂亮的锦盒给他。

当时，他没有打开，现在还搁在书桌上。想到这里，萤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看到放在最里面的那只黑色的锦盒。

拿出来，托在手上。定定地看着，眼前闪过瑞文昨晚的脸，还有卧室里的画像。

收拢手心，他把锦盒放回背包里。

萤终于不再回头，锁上门，走出了住宅区，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城东上环，云城道嘉德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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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比较突然，走下出租车，踏上公馆门口的大理石台阶时，台阶顶端的黑色厚重大门突然开了。

萤忽然笑了。不管是父亲，还是哥哥，都是那么敏锐而力量强大。仿佛他是捡回来的一样，浑身上下看不到力量，就是一个最普通的人类。

背包甩在左肩上。从顶端台阶上走下来父亲和哥哥。

大哥快步地跑下来，皱着眉头问，怎么受伤了?

萤没回避，却撒了个慌，“在家的楼梯摔了……只好回来过一段时间。”

大哥热情地侧揽着他的肩头，拍了一下。

“受伤就该回来，免得让我担心你。不过，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正面认真地审视，严肃地问道，打断了萤的谎话连篇。

“嗯，就是回来看看，查点资料。”

“行，不管怎样，回来就好。最近你别到处乱跑，危险。”哥哥拉着他，开始啰嗦起来，温热的手握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也捂热了。

站在台阶之上的父亲，缓缓看着他踏着步子走上来，眼神粘在他身上没动过。

走到近前，萤叫了一声，“父亲。”

“嗯，回来就好。手伤严重吗？”

“不严重，找医生好好看过了。”

父亲点点头，说，“今天把医生叫过来再检查一次。有好好吃饭吗？脸色这么差。”

“嗯，吃了，还吃了很多。”萤朝大哥漾开一个笑容。

大哥走在他旁边，一掌拍在他背上说，“什么吃很多，就没有见过你吃得多。还是那么瘦，脸色也苍白，一看就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行了，哥，真的吃的很饱。”

“是是，先进门吧。妈该等急了。”

从公馆正门而入，门后是一楼大厅，空旷宽阔，纯粹就是一个大厅，一座楼梯在正前方，分左右两端手扶阶梯而上，还铺着红地毯。

咋一看上去，不像人类家族，这奢侈的设计，倒更像吸血鬼。不过从占地面积看，比起瑞文的庄园，那还差得远，只有那边的四分之一左右的大小。

走上二楼，才是他家的客厅，“妈。”

上前拥抱住快一年没见的母亲，“萤回来就好。”

“妈，我先去洗一洗。”

“嗯，去吧。先休息。晚上下来吃饭。”

“嗯，我先去三楼了。”

“哼，才回来又要一个人躲在房间吗？”父亲的脾气并没有一点好转。在他看来，这个儿子也是个牛脾气，不听话。

“我累了，妈。我先上去找点资料，工作用的。晚上陪你吃饭说话。”

“嗯，去忙吧。回来就行。”母亲对萤的性子了解，从不强求他学习什么驱魔人技艺，也从来不限制他一个人躲在房间。只要他健康开心就行。母亲对两个人的宠爱差距极大。

拎着背包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包甩在桌子上，萤把自己抛在宽阔的座椅中发了一会呆。仿佛动物重新熟悉自己的窝一样。

把行礼打开，重新收拾好放到房间里，又发呆完，才拿着衣服去淋浴间洗了洗，换上舒服的睡衣。

这时传来敲门声，萤拉开门，大哥带着医生到了。

医生没有自我介绍，稍微打量了一下萤，安静地给他拆开夹板，再次仔细检查，上板，缠上绷带，告诉他不要湿水，然后被佣人带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