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羡仙，李嘉妃自然铭刻于心。

肩头的两刀痛得她，龇牙咧嘴，顾不得宫妃体面，破口大骂。

而阿宝收了刀，盯着她。

沉默里，任由刀尖一滴滴血落，砸进石砖缝隙。

半个时辰后，太极殿。

老德胜递上刚熬好的药，一味诡异的香，弥漫开来。

而老皇帝摩挲着帝座的龙爪把手，竟难得回想起了年轻时候。

当年，他只是不受宠的皇子，离这把帝座，远隔着好几个母族权势豪横的兄弟。

但留质帝都的秦世子，却将他当成知己好友。

后来，老秦王骤然过世，秦世子远赴北疆承袭秦王之位。

他们约定，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来日，必要海清河晏，天下太平。

只是未曾料到，屠龙关鏖战后，秦王其实一直被困。

西疆的汤兜城，抚仙涧，地底溶洞。

回想着阿宝奏折所写，无论是伽罗国，还是蛮族十六部，胆敢将大启的秦王献祭给怪物，便是挑衅。

回忆至此，老德胜的一句怅然轻叹，拉回了老皇帝神思。

“老奴还记得，陛下当年与秦王誓约，大启储君必娶秦氏女为后。兜兜转转，如今也算是成了真。”

闻言，老皇帝神色竟有瞬间落寞。

阿珩瞒着他，秦矜瞒着他，倒是叫他始终以为，凤燃王是先皇幼子，他最小的皇弟。

“那张脸，同秦王那般相似。”老皇帝面色微沉：“朕早该料到，并非外甥似舅，实为子肖其父。”

但，无论凤燃王的身世究竟如何，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握着北疆数十万铁骑。

老皇帝凛然，问老德胜：“漪兰殿，如何了？”

“凤燃王动手时，被公主拦下了。”老德胜颇为感叹：“看来，公主殿下当真重视凤燃王。”

一听动手二字，老皇帝稍微满意。

到底还是，为了阿宝计较，筹谋的。

但顿了顿，老皇帝又冷哼：“为帝为君者，怎可独宠一人？”

先皇的晏后，便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若非先皇一心顾虑晏后，睁只眼闭只眼的纵容，陇原晏氏又岂会坐大，危害一方百姓，难以收拾。

雨露均沾，才是平衡之道。

他费心筹谋了东宫大选，但阿宝是他女儿，于此事，怎就不像他半分？

一想到他的妃嫔，繁花似锦，莺歌燕舞，赏心悦目。

而他的女儿偏就死心眼，非得独独只要凤燃王一人？！

老皇帝攥紧药碗，那裴归尘便罢了，张景谌，赵川策……再算上那萧云峥，东宫诸君竟如此无能！！

气得咳嗽出血，老皇帝神色变得冷硬。

如今，就算他拦不住阿宝留凤燃王。

至少，也得往他的女儿身旁再放几人，将来可与凤燃王抗衡。

与此同时，关雎宫。

阿宝调制了宁心安神的药香，点燃，再合上香笼银盖。

回身，端着熬好的银莲杏梅羹，她落坐床榻边，温声道：“听蓉姑姑说，母妃胃口不好。您尝尝这个，我在楚越时，学到的熬煮法子，很是开胃的。”

倚靠着床榻檀柱，温贵妃努力地，如常笑道：“母妃好着呢。”

阿宝看破不说破，顺势道：“但是儿臣的一番孝心，母妃便尝尝吧，好不好？”

温贵妃拗不过，只好听话。

而半碗之后，温贵妃意味深长，“当日与你大婚的，是凤燃王。”

虽早送了信来，但突如其来被提起，阿宝还是愣了愣。

见状，温贵妃又道：“如今你让他成了东宫正夫，来日，他便是大启中宫！”

“若他有异心，你的在意就是他的最大权柄，是他拿捏你的筹码。”

“写着你谋算的那封秘信，母妃看了。”

“阿宝，你当真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