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脚步声靠近。

且有一道银光射来，太刺眼，阿宝下意识抬手遮挡。

待适应后，她闻到了熟悉的药香，像……

阿宝犹豫过后，还是侧身替此刻狼狈不堪的裴归尘，挡了挡。

恰好挡住了来人那一道，探究的冰冷视线。

“白……”

尾音戛然而止，回头的阿宝，先看清了来人手里的东西。

裴归尘从羊身虎爪的巨兽身上，活生生掏出那颗心脏之后，便装进了冰盒。

而此刻，那冰盒落到了那黑衣蒙面人的手。

冰气氤氲，衬得那黑衣蒙面人似白腻碎瓷的修长骨节，更冷。

适才，裴归尘突然寒声质问了一句，谁？！

原来，竟不是她被发现。

而是裴归尘发觉了躲藏暗处的，黑衣蒙面人。

但这一对伽罗的王室兄妹，她一时也难以分辨清楚。

是被她用毒挟持的人质，白哲？

那倒是良机，可慢慢商量。

若是她在江南见到的，兜帽与面纱齐齐遮掩，从未露过真面目的一袭白袍王女。

意味着，黑衣蒙面人更偏向‘她’自己。

疑虑更深，阿宝咳嗽了声，试探道：“你也想要那颗巨兽心脏？那心脏究竟有何重要？”

巨兽的血太多，几乎要淹过整片塔底黑石。

黑衣蒙面人提着长剑，缓缓踏步而来，鲜红的血流荡开波纹。

隐于暗处的他，早将片刻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只是离得稍远，并未听清他们的对话。

但裴归尘此刻，显然很脆弱。

是一头丧家犬，一头深陷魇症的丧家犬。

万万未曾料到，那位大启公主竟将他挡得严实。

如此回护的动作，令他着实有了一探究竟的兴致。

“这头巨兽，名黎融。”

“早该随着一场地动，绝迹于六百年前。”

一听这话，阿宝脑海里灵光一闪，却快得她抓不住。

在这群鸦峰的山体深处，黎融，本该存在于传说里的巨兽却活生生。

裴归尘是如何找到它的？

而那黑衣蒙面人，冷如冰的语气里，浮着一丝难以捉摸的轻笑：“没想到裴大公子这般有手腕，连黎融巨兽都能寻到活的。”

“想来西疆各族之间流传的那则消息，是真的。”

“裴大公子真的找到了，大启姜后所留下的那半本《禹治录》，亦得到了长生之法。”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打开了黑岩石塔的机关锁，这才让我得以寻到塔底。”

“原来，这座黑岩石塔是裴大公子用来关押，刚得到的巨兽。”

错愕的阿宝，只在意一件事，“长生？”

她并非头一回听见这两个字。

史籍里，无数帝王追寻的一场幻梦。

最近的献灵帝找仙岛，沉迷修仙，就是例子。

思及此，阿宝盯着站在不远处的黑衣蒙面人，“你相信，真有长生？”

“我信，也不信。”他将掌心的冰盒举高，仔细端详，若有所思地，提醒阿宝。

“但裴归尘能找到黎融巨兽，或许，很多东西在复苏。”

话锋陡转，他问：“你听过数千年前的那些，神仙妖魔鬼怪的传说诡事吗？”

时常被自家凤燃皇叔讲着故事，哄睡的阿宝，默默颔首：“自是听过。”

蒙面黑衣人又问：“那么，你信那些传说，真的曾经发生？”

曾经的绚烂仙神，早已落满尘灰，湮灭青史。

就连那些幸运的，靠着口耳相传留下来的传说诡事，亦变得语焉不详，无处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