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寒风夹杂着霜雪呼啸而过，翻越襄阳的山山水水，西去便是益州。

成都的街头，一场冬雨淅淅沥沥的打在青砖之上，大街上，不时出现的蜀中百姓撑着纸伞行走在巷陌小道。

自从黄巾之乱，刘焉入蜀以来，刘焉刘璋父子占据蜀地二十多年，蜀中的百姓也在安逸和平之中度过了诸多个年头。

刘璋能力不及其父刘焉，且胸无大志，后世评价其暗弱二字，极为中肯。

刘璋对内，采用东州派士人制衡益州派，对于政务民生则放任士族豪强做大，益州法纪松弛，德政不举，威刑不肃的混乱局面，致使蜀中百姓虽无战乱之苦，但却也极度的民殷不实，刘璋本人目光狭隘且贪图享乐，蜀中人才济济却终究只能在汉末大战中沉寂在益州一地。

穿过成都的街头，一驾马车缓缓驶向南街，刺骨的雨水落在马车顶棚之上，马车停在了别驾从事府外。

马车上下来一人，身形略显短小，一身儒士长衫装束，正是刘璋麾下益州别家从事张松。

张松刚刚走下马车，府门外等候多时的小吏当即迎了上来。

“大人，您回来了，军议校尉等候你多时了？”

小吏恭敬的俯身对张松说道。

“哦？孝直来了！”

小吏口中所言之人正是着名的法正，法正出身名门，且为人善于奇谋，后来成为刘备麾下肱骨之一，地位几乎等同于诸葛亮，深受刘备的信任和器重。

张松快步进入府中，不顾寒意走到大堂，此时法正已经等候多时。

刘璋统治下的益州表面虽然风平浪静，但实则暗地波谲云诡，刘焉刘璋父子作为非益州本土人，几乎同刘表一样，唯有团结当地世家大族才能快速达到统治的目的，刘焉入蜀后，与刘焉一同入蜀的外地士人最终连成了一个整体，称为东州派，法正便是东州派出身。

建安初年，京师地区饥荒，法正与好友同郡的孟达一起入蜀依附刘璋，但刘璋不是个善于用人的人，很久之后法正才当上新都县令，之后又被任命为军议校尉。

法正怀才不遇，又被州邑中的人诽谤，十分苦恼，益州别驾张松与法正是好友，也觉得刘璋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常常感慨自己的遭遇。

张松乃是实实在在的益州本地人，但面对刘璋的识人不明且胸无大志，也时常一同和法正感慨。

当今乱世，唯有厉兵秣马才能使得川蜀不被吞并，蜀中文武人才也是层出不穷，但可惜刘璋并没有把所有人用到实处。

见到张松归来，法正依偎在火炉旁边当即起身相迎。

张松与法正交好，互为知己，法正之才张松十分了解，对比张松的别驾从事，法正的军议校尉之职，简直就是埋没人才。

“子乔兄回来了！”

张松抬手向法正回礼道：“孝直兄久侯了！”

张松哆嗦了一下身子，两人当即围在炉火旁。

炉火之上温着热酒，法正拾起酒壶添了两杯，对于刘璋如今偏安一隅且日日沉浸歌舞之中，张松喝了一杯热酒后，吐出一口热气。

“孝直兄，主公日日沉浸于酒色，丝毫不为如今天下大势所动，短短三年时间，成都还是这个成都，但外面的世界却是已经发生覆地翻天的变化了！”

显然，张松面对如今的上班生活也是十分的不如意，法正闻得张松所言当即开口道。

“是啊，曹操南征荆州，为周瑜大败，如今短短两年时间不到，天下已经局势大变，起初以为天下会逐渐尽归于曹操，如今看来，显然是不可能了！”

张松眼神眸动，深邃的目光中接着感慨而言。

“如今，益州已然危机四伏，但主公仍旧以为凭借蜀中地势，定然可以保一方无事，孝直，你以为，蜀地的未来在何处？”

法正虽然早就对刘璋不满，但此时张松问起此言，法正也得暗藏自己的心思。

“我不过一军议校尉尔，未来蜀地的未来如何，着实我难以预料，我不过一飘荡之人，随风而来，随风而去罢了！”

张松发出一阵笑意，当即开口道。

“此处只有你我兄弟二人，虽然你我出身不同，但我们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刘璋实非明主，西川迟早会丢在他的手上，与其将来跟随刘璋陪葬，还不如早做打算！”

法正有些疑惑的看着张松问道：“哦，子乔兄有何打算？”

张松朝着法正靠了靠，附耳言道：“主公忧惧如今局势，有意向朝廷靠拢，我已经向主公请缨前去出使洛阳，

如今天下，若是谁最有可能一统天下，曹丕首当其冲，更何况，曹丕继承了曹操之位，如今还掌握天子，占据天下七州之地，若是曹丕有出兵川蜀之意，我当暗自奉其为主，献上西川地图！”

法正快速思索后，看着张松顿了顿，接着指着张松笑道：“哈哈，子乔兄，曹丕虽然继承了曹操之位，又有天子在手，但毕竟他不是曹操，更何况，如今挡在曹丕和益州之间，不仅仅是八百里秦川，还有占据荆州和汉中的刘备，曹丕想要出兵西川，恐怕并非易事！”

张松闻言后，有些不懈的开口道：“荆州的刘备吗，的确有些不简单，但其堪比曹操甚远，孝直兄难道不知道，刘备虽有贤明仁义之心，但半生征战，如今才仅仅占据一州之地，还是沾了周瑜赤壁大战的光，加上刘备如今和曹丕沾染上了不死不休之仇，荆州，我看迟早为曹丕所有！”

显然，张松对于刘备的和如今的荆州集团认识严重不足，法正倒是有大把的时间研究局势和势力分析。

“子乔兄此言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听说刘备为人宽厚待人，昔日曹操就有，天下英雄唯刘备与曹操两人而已，刘备如今占据荆州，荆襄名士纷纷投奔，诸葛亮、庞统、马良皆出身荆州，三人皆有萧何、张良之才，刘备不仅将两人拜为军师，极度信任，还将荆州政务全权交到马良之手，短短两年时间，荆襄百姓无不感叹刘备之德，可谓是人尽其才，民心尽收，

麾下关羽、张飞、赵云皆是万人敌，关羽在襄阳接连大败曹仁、乐进，区区两万兵马就拿下了盘踞汉中拥兵五万的张鲁，用兵犹如韩信，依我看，曹丕即使南下，也未必能攻下荆州。”

听闻法正所言，张松顿时才发觉，原来刘备也有明主之姿。

“听完孝直所言，这刘备果真也不简单，要是此去顺利的话，我也顺带去襄阳看看这位刘皇叔的风范如何？”

“好，提前预祝子乔兄，此行一路顺利！”

两人对饮一杯，一股暖意随着喉咙进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