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像一道沟壑横亘在两人之间，许久后，徐志远才继续道：“我的事业可不会因为你这个人渣而变化。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完全按照我说的去做！”

听着这句话，钱满总算松了一口气。自己之所以能够请他来就是对于他的情况有所把握，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计算对了。

“该死，真是乐极生悲了……算了，毕竟还要仰赖他。”

他对于自己的失误有些恼火，但好在现在还是将局面稳了下来。只要让这个律师将自己所需要的证词给完善，之后自己便是不怕他的，他的身上可没有证据……吧？

钱满意识到了什么，他想要搜一下徐志远的身，但是看着这“大律师”强忍怒气的样子，也是没有付诸行动。

自己和他唯一的纽带就是金钱了，要是真把别人逼急了，给他跑了怎么办？为他辩护已经有相当的风险，还要去逼迫别人，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那自己真就是得不偿失了。只要对方没有威胁，那自己还是稍微照顾一点对方的情绪，没到极端情况他也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大。

至于对方身上有没有录音录像设备的问题，可能性还是很低的。毕竟从进门开始自己就一直看着他，也没见他拿出某个笔或者类似的东西按了几下，就是手机他都没拿出来过。

除非对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钱满，但是看对方吃惊的样子，这可是绝对演不出来的。

所以只要对方没有证据，那事情就不会失控，他相信“朱文峰”不会吃饱了撑的来找自己麻烦。

稍稍放下心来，他缓缓道：“没问题。”

徐志远没有理他，自顾自道：“首先就是要确保你的供词再也没有任何隐瞒。”

“没有了。”

“没有了吗？”

”绝对没有！“

“但我还是怀疑你隐瞒了什么，你身上的罪恶已经就像那螨虫一般布满了全身，就是我也不能看的真切了……”

徐志远又开始了剧本嘴炮，还稍微现场发挥了一段，丝毫没有给对方情面。钱满有些不满地扯了扯衣领，在沙发上又坐了下来，也是强忍住了心中的怒火。

“好了，骂够了吗？骂够了就继续吧。”

徐志远看见对方也差不多了，就停止了发泄，毕竟自己还要平安地回去才能算是行动成功。

眼角瞥了钱满一点，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

“记住你说的话，之后法庭的事你自己再随便找一个律师吧，以后别让我见到你。”

“放心，我也不会想见你。”

随后的时间里，两人再次坐到了圆桌前。这一次徐志远丝毫没有掩饰想要快些离开的意思，对方也理解他这样子。

“你是还要继续用你弟弟的身份对吧？”

“对的，这样更方便。”

“呼……好吧。你就这样……”

时间流逝地极快，徐志远便一股脑地将对策写在了纸上。

当钱满看见了承认罪行，但是声称是为了救自己的哥哥的策略时，他又发出了疑问。徐志远也将他的行程没法解释这个原因说了出来，他的贩毒情节已经不可能消除，必须要一个能够脱罪的原因，被逼迫是一个非常好的借口。

知道了原因，还知道了这可以解释钱万放弃律师工作转而贩毒，甚至可以解释他选择这个不安全地方交易的原因，这个证言真是考虑到了方方面面，钱满也不禁大呼牛逼。这种情况确实也没办法，不过按照“朱文峰”所说的来做，那就算要判也不会判太多，甚至可以将功赎罪继续减刑，对于出现了这么严重的一件事来说已经是极好的结局了。

虽然事情出了一些波折，但是总的来说目的还是达成，钱满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对方算是知道了自己的底细，虽说有些危险，但毕竟还是拿了自己如此多的钱，保密的事情应该也会做好。如果他真的想要揭发自己，之后的动作完全没有必要，而且他觉得朱文峰虽然作为大律师，也必定是和自己弟弟一样的懦夫，肯定没有这个胆量惹自己。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己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必须掂量掂量。

一丝侥幸的心思在他的心头蔓延，他只管一直盯着“朱文峰”，不让他留下证据就可以了。

“还有什么疑问么？”

“没有了，应该没……”

滴滴滴！

突然，徐志远的手机响了起来，将两人吓了一跳。

“看来时间到了，我必须要走了。”

“那是谁？”

“不关你的事。”

徐志远本打算不回答，但看见钱满那要吃人的眼神后，也只能想办法证明没有针对他了。

他接听电话，打开免提，直接用西班牙语道：“Hola?”

楼下，车上本来是杜水申在打电话。他们原本计划的是这边不说话，等那边说，但听到这一声，他们知道不对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芙洛拉，她明白徐志远没必要说西班牙语，就是假装见人也用中文就行了，但对方却就是用了西班牙语，这说明了什么？

三人之中，只有芙洛拉是西班牙人，不是打给她那还能是什么意思？

她讯速地拿过手机，用西班牙语说道：“是朱文峰先生吗？我是芙洛拉。”

“噢，看来你已经到了对吧，好的，我马上下来，你也稍微出来一下吧，小弟弟让他待在车上……”

楼上。

一旁的钱满已经懵了：这是什么语言？难不成是暗号？

“那是谁，你们说了什么？！”

“我不是说了我要见一位重要的朋友么？为此我还早些过来了。她叫芙洛拉，是西班牙着名的律师，你百度也能查到。这是我的生意的事，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明白吗？”

听见这个说法，钱满还是有些犹豫。

“你在担心什么？我可没有什么证据。”

“好吧……文件给我，你走吧。”

趁着徐志远收东西，他往那公文包里望了望：什么都没有。

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笔，看样子就像一个普通的商务签字笔，有着近似于钢笔的笔身。他看着徐志远将笔放进了包中。

“……还有，那只笔也留下。”

徐志远一顿，将那只笔交了出去。

钱满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又拆开了来：

……

……

一个普通的商务笔。

“算了，你拿去吧。”

“好了，钱满先生，希望我们不会再见。”

徐志远气鼓鼓地打开了房门，眼看就要跨出去。

“对了，……”

听见他的话，徐志远又是一僵，转过头来。

“谢谢你。”

徐志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后一脚跨出房门，离开了这个地方。

见徐志远已经离开，钱满赶紧百度搜索“芙洛拉律师 西班牙”，果然看见了一位。那是一个有着棕色头发的妇人，看着眼神十分锐利。

站到视野极好的窗前，他向下扫视，整个街区都在他的视野中。

在不断的搜寻后，他果然看见了一人站在灯下，和百度上的那位看着一模一样！

毕竟还是外国人，在一众中国人中还是非常明显的。眼看她立在一个商务车前，像是在等人，果然不一会“朱文峰”就来了，和她握了握手就上了车。

看来他没有骗我。

钱满终于放心了，他看了看桌上写好的完整证词，笑容终于迸发了出来。

“呵呵呵哈，果然，有钱就是为所欲为。林山，还有那个楼晓倩，想要对付我？简直不自量力！……”

他满意地将这些纸收进文件袋，却看见里边也有一个黑色的笔。

但他也没有在意，就这么直接坐到了沙发上，将剩下的葡萄酒倒进杯中喝了起来。

……

京城的夜色下，一个金丝边框眼镜、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从飞机上下来，理了理自己的领带。

“钱万么？我还记得他，还是过去看一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