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晚上七点。

由于国庆的原因，京城可谓是分外热闹。幸好今年没有阅兵，不然这些靠近市中心的道路只会更为堵塞。

豪斯大酒店下，一个出租车到达。下车的是一个看着分外讲究的男子，金丝边框的眼镜，反射着灯光的大背头，看着就十分名贵的手表，以及那一身修身的深蓝色高级西装。

酒店的守卫看见了他，这个模样……他不会认错，于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朱文峰先生，钱万先生的客房在最顶层，请跟我来。”

“好，麻烦你了。”

那人微微点头，跟着酒店人员进入了电梯。

酒店内顶层，出了电梯，那是一条房间很少的走廊，走道上两个摄像头分别在它的两头，显然，这个酒店也不是第一次为警察提供这种服务了。

“钱万先生在最内侧的那个房间内，若是没有别的需要我就离开了。”

“嗯。”

说着，他便向着那个门走去。

在门前，他稍稍整理了整理衣服，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按响了门铃。

没过一会，门被打开了，眼看穿着便装的钱万走了出来。

“钱万，好久不见。”

“朱……朱文峰老师？”他一愣，仔细端详了一下对方：“好久不见，真是太谢谢你能来了，话说你不是要晚些才到吗？”

“正好有事来这边，所以提前过来了。好了，说说你现在的情况吧，我没想到你竟还能牵扯到这种事情。”

“嗯，先进来。”

门缓缓关闭，过道又静了下来。在这酒店内，没人注意到一位不速之客的到访。

……

数公里之外的一家茶馆内，许杰正带着芙洛拉感受东方的茶道，虽然他也不清楚茶道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服务生在为他们沏茶，店内茶香四溢，闻着真是沁人心脾。

“请用茶。”

经过一系列的动作后，服务生终于退了下去，留下了几人的私人空间。

轻轻喝了一口热茶，芙洛拉吐出一口热气：“这味道当真是了得，味道和美式咖啡算是各有千秋吧，但香气确是远超它。我很喜欢，到时候我想我会带一些茶叶回去。”

“你喜欢就好。”

“呵呵，好久没有喝到了，西班牙那边也有绿茶，但价格高，味道还不好。在离开中国时我还是一个穷小子，更是喝不来任何茶。后来随着年龄增大，口味渐渐变淡了，最后反而茶和咖啡更合我心意……”

杜水申悠然道，躺在躺椅上看上去很是悠闲。

但是几人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平静，说完这话，杜水申微微瞟了瞟手表：已经七点过了，还没有任何消息，徐志远想必已经成功进入了吧。

……

徐志远坐在了这个酒店房间里，心跳有些加速。虽然自己演了一辈子的戏，但是这种情况还从未有过，幸好作为武打演员的他心理素质非常，从外表别人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呃……朱老师？”

“噢，噢！抱歉，我只是发现你变了不少，真是都有些认不出了。”徐志远赶紧移开目光，他刚才一直在盯着钱万看，“好了，我们就废话少说了。我也听了一些你的消息，没想到你竟然会牵扯到毒品的案件。我需要你所知道的一切，所有的细节。供词必须有足够的细节能够经得起推敲，只有在逻辑上做到完全闭环才能说服法官和陪审团，甚至我需要你自己都认为这是真的才行。”

看着钱万那怪异的眼神，徐志远只感觉心里有些发虚，只得赶快开始了对话。

“看在你过去跟过我的份上，我尽力而为，算是报了以往的情分。不过你必须配合我，告诉我更多的东西。”

钱万在他这一长段的言语下也是恢复了正常，他皱着眉头，异常委屈地抱怨着：“听你的说法，你是觉得我在说谎？现在我被关在这这么多天了，要是还有什么要说的，我还会等到现在？”

“钱万，我是看在你我的情分上才亲自过来接手你这个案子，待会我还有别的事情。多说无益，我们开始吧。”

徐志远缓缓坐到了一旁小圆桌旁的椅子上，拿出了公文包里的文件。

钱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说的高风亮节，还不是因为自己花了几近百万请他？！

过了好一会他才恢复了脸色，坐了下来。

再怎么人家也是中国最强的大律师之一，有点架子也不是什么怪事。但此时的徐志远可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只知道朱文峰的说话风格就是如此，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

“你当时在家里干什么？”

“我在……”

接下来的时间，钱万将自己之前的证词又讲了一遍。徐志远用右手按了按两侧的太阳穴，表现出很头疼的样子。

“好了，我明白了，这些警察那里就有，不必再给我重复一遍。”

钱万沉默不语。

“根据警方的信息，当时正值中午，楼道里没有别人。也就是说，贩毒者必定在你们当中，排列组合的话有很多可能，但是总体来说也可以分类为：一毒贩一顾客和一路人、一毒贩和两顾客、两毒贩和一顾客。经过血液检查，你并没有任何吸毒的迹象，只有那胖子有相关的反应，所以实际的可能只有第一种和第三种。”

他指了指钱万：“所以你应该是想说你是第一种情况对吧？但你所说的证词和所有的证据完全就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破屋，处处都是破洞。你要是不能仔细想想，不能给出足够的细节，没有人能够救你。”

他又圈了圈刚刚在纸上所写下的几个词：“林山为什么要报警，为什么你要磨掉自己的指纹，为什么交易地点会在你家门口这样的地方，这些都是疑问，所以在他们看来，你的证词很可能是假的。”

“这就是我花这么多钱请你过来的原因，这是你和警察的义务！不是我的！”

钱万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他稍稍加重了语气。

徐志远吐了一口气：“钱万，我们假设身份互换，我就把你的这个证词摆上来，你觉得你会信吗？”

“我已经全说了，我不知道你想要我再说什么。”

见钱万完全不松口，徐志远心神一动，再次轻轻出了一口气：“你知道吗？ 我从业二十年来，一共遇到过两种客户：一种是知道自己处境的客户，他们积极配合，即使这对他们来说很困难。另一种是自认为比我聪明的客户，他们不想出力又等着我帮忙解决困难。你就属于第二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