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雨住，言绪之这才开始跟姜和月谈起了正事。

“军营里前几天抓到一个胡人的细作，从他的身上搜出来了一封信，里面涉及了一些军中的情报。”

“过不了几天，咱们就又要和胡人打仗了。”

“胡人的细作？”

姜和月疑惑的发问。

和当初的言绪之一样，她也不太相信这个说法。

要知道，长宁军可是经过一次大改的，现在留下的人，忠诚度提高了一倍不止。

并且，汉人与胡人之间，可是有着多年的血海深仇。

任何一个有良心的汉人，都不会给胡人卖命。

言绪之看他不相信，出言解释，“此人确实是细作，还是被童监军抓到的。”

“不过，我也并未完全相信童监军的话，私下里也派人去调查过一番。”

“事实证明，他确实为了银子，出卖了我军的消息。”

“他父亲早亡，家中只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娘，还有一个嗜赌成性的兄长。”

“他为了还他兄长的赌债，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姜和月捏紧拳头，娇声怒骂。

“长宁军哪里对不起他？他竟然能做出来这等事情。”

“他人呢？”

言绪之淡淡开口，“军法无情。”

姜和月立时明白了。

这细作确实是个可怜人，但是他若是成功把消息传回匈奴，现在死的就是那些忠义之士了。

总的来说，他死的不冤枉。

姜和月想起来，秋露当初似乎也是因为哥哥欠了赌债，才被有心人收买的。

看来赌博真是害人不浅啊！

自己要不要在长宁州内，办一个“警惕赌博骗局宣讲大会”，开展一下扫黑除恶专项斗争？

姜和月的思维越来越发散，直到言绪之再次开口，才把她带回了现实。

“现在多说无益，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密信表示，胡人即将要再次攻打长宁关。”

“而且，是倾巢而出。”

姜和月并不害怕。

“打？那咱们就跟他打，上次能把他们给打退，这次也一定可以！”

不是姜和月托大，而是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推测出来的。

一方士气高涨，以逸待劳，一方接连吃了败仗，长途跋涉。

哪一方的胜算大，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哪怕胡人的兵力比自己这边，超出两三倍，长宁军占据了天险，也是不惧他们的。

“打是一定要打，但是胡人这次不一般。”

“不一般？”

“不错，他们从北羌借来了兵马。”

这一点，倒不是从情报上得来的，而是言绪之派出去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

北羌和匈奴，虽然国土相连，士兵的转移相对也比较容易，但是这么大规模的军事调度，根本瞒不过斥候的眼睛。

姜和月狠狠皱了皱眉头，“借来了多少？”

“整整五十万。”

言绪之伸出来一只手掌，姜和月不由得心惊。

她脱口而出道，“五十万？北羌自己的日子不过了吗？”

言绪之点了点头，“斥候的情报是相当准确的，况且这个数字，只可能多，不可能少。”

姜和月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要知道，北羌的国土面积不大，人口也没有多少，这五十万精兵恐怕就是他所有的兵力了。

北羌和匈奴虽然同为胡人的后代，但是两国之间的关系，并不见得有多好。

“北羌也掺和进来了，那这事就难办了，但是北羌真有这么大方，肯借给他们五十万？”

言绪之点头。

“胡人的大汗，把他大王妃所出的女儿，嫁到了北羌，又陪送出去整整一大片草场作为公主的嫁妆，北羌当然愿意借兵给他们。”

“虽说胡人女子，拥有丈夫帐内一半的权利，但陪送出去的草场，板上钉钉是属于北羌的财产。”

言绪之冷笑一声，目光变得幽深晦暗。

“......况且，若是匈奴和北羌的联军，攻破了长宁关，北羌也能从我们汉人的土地上，掠取数之不尽的大量财富。”

“这笔买卖，北羌绝对稳赚不亏！”

姜和月低头沉思，匈奴和北羌都是胡人，自来就是汉人的心腹大患，他们联合起来，这份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那你打算怎么办？”

言绪之起身，指了指军营中挂的舆图。

“月儿，你看。”

“密信上说，北羌将会从这里攻打长宁观，而他们的士兵必定会从这里大举进犯。”

“此地山势狭窄，前紧后紧，我准备在这里埋伏他们。”

姜和月抬头望去，言绪之所指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鱼笼。

人马一旦进入山谷之中，在遇到伏击的情况下，是很难逃出去的。

并且，在紧急情况之下，战马一定会慌乱，再优秀的战马也只不过是畜生罢了，怎么能听得懂人言。

战马只要一惊慌，就必然会发生踩踏事件。

胡人没了马，那什么跟以逸待劳的长宁军斗？

不过，这一条不仅适用于胡人，也同样适用于长宁军。

姜和月心里担心，“绪之，这情报真的可靠吗？”

“这也太惊险了。”

如果胡人发现了埋伏于山谷中的长宁军，只需要守好入口，在山谷中放一把火，被瓮中捉鳖的人，就换成了自己这一方。

言绪之眼底有着赞赏，也有一些无奈。

“月儿，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的人太多了。”

姜和月心里也知道，言绪之这也是不得已的做法。

匈奴本来就有五十万的兵力，这次和北羌联合起来，人数比守城的长宁军要足足多上十倍。

这种规模的战役，不能兵行险招的话，很难以少击多。

正是因为理解，姜和月也没有过多的劝说。

那些被言绪之私自养的兵马暂时还不能动，至少在监军在的时候，不能被他瞧出来。

一个王爷，在深山里养了五万的人马，这是什么概念？

就算是你言绪之没有这个心思，任谁看了，这都是篡位的征兆。

“绪之，你有没有写信给朝中，争取援军？”

言绪之摇了摇头，“就算是我写奏折呈给父皇，也不会有援军过来的。”

皇城中的守卫兵马，不足三万，就算是加上锦衣卫和金吾卫，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况且，这些士兵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拱卫皇城，保护皇上的安全，不能够轻易外调。

而东北、西南、东南三地的边军，距离西北路途遥远，赶路都需要好几个月，根本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