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姜和月和谈祁过来，钱司马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地牢，这是钱家人的血气，尽管他俩坐在高处，依然沾到了一些。

谈祁倒是习惯了，他在锦衣卫的时候，杀过的人也不在少数，姜和月更是无所谓，星际时代的将军哪有不见血的？

“他们都死了吗？”

姜和月平静地点点头，“差不多吧，有几个没参与拐卖妇女的，只判了他们流放去做苦役。”

钱司马又问，“那我的儿子孙子们呢？”

姜和月遗憾地开口，“你孙子最小的也已经满了七岁了，我很抱歉。”

“至于你那几个儿子嘛，犯得罪太多了，砍头前吃了不少苦头。”

谈祁看着两人像是拉家常一样聊天，脸上的表情愈加古怪。

王妃这样确定不会更加刺激到他吗？万一钱司马怒气上涌，更不愿意招供了怎么办？

出乎他意料的是，钱司马从头至尾都很平静。

他睁着那双浑浊的老眼，缓慢地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他们办了错事，这是应该的......”

姜和月不耐烦了，“说吧，你让狱卒把我们叫过来，是想说什么事？”

钱司马缓缓转动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我这里有一些关于上面的秘密，不知道王妃感不感兴趣。”

“他们既然做得了初一，那就别怪我做这个十五了！”

最后一句话，钱司马是发了狠的，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姜和月却不吃他这一套，这老小子的心眼儿多着呢，谁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正在这时，送饭的人来了。

一个穿着青灰色布衣的老头儿，手里提着饭盒，往钱司马的牢门前，放了一碗糙米饭，还有一碗没有油水、绿了吧唧的野菜汤。

对于以前顿顿山珍海味的钱司马来说，这份饭菜显然入不了他的眼。

但是，这么几日下来，他心里不情愿又如何，还是得捏着鼻子，老老实实吃下去。

吃不下去？那就放到馊！再不吃，那就饿着！

钱司马是吃过亏的，在接连饿了两天后，他终于端起了这碗馊了的饭菜狼吞虎咽起来。

再缺油少盐的馊饭，总比饿着强，哪怕这糙米饭直拉嗓子眼儿，钱司马也不想再体验一次饿肚子的滋味了。

钱司马伸出一只满是皱褶的脏手，颤颤巍巍地去端那碗糙米饭，“这人老了，就是不顶饿，再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怕是就要晕过去了。”

姜和月笑得和气，“是这个道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嘛。”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友好交谈，谈祁心里却急躁了起来，正当他控制不住地想出手的时候。

“啪嗒”一声，钱司马端到嘴边的米饭掉在了地上。

钱司马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夫年纪大了，如今连个饭碗都拿不稳了。”

姜和月笑眯眯的不接他的话茬。

下一刻，牢房里窜出来一只灰皮大耗子，这耗子拖着一条细长的尾巴，一双眼睛透着红光，它快速地啃食地上的米饭，一点儿也不害怕人。

钱司马笑呵呵地对着明显被吓了一跳的姜和月解释道，“这地牢里的耗子可是不怕人的，它们拖家带口地住在这里，偷吃点牢房里的饭菜，再趁人不注意，啃上两口人肉，最后往洞里一钻，谁都捉不住它。”

“可不就养的膘肥体壮、溜光水滑嘛。”

听到这老鼠居然还吃人肉，姜和月当即脸色惨白，就想吐出来。

钱司马见状，笑得更开心了，一张嘴开开合合地，“我之前惩治那些不听话的下人，就是把他们扔进老鼠窝里，里面放上几百只大黑耗子......”

“嘿嘿，那场面。”

“那些个不肯从了我的美人儿，不出半日，红颜就成了枯骨。”

“流着泪求我，我都不要。脸都被老鼠啃了，那还能看吗？”

“这法子啊，还是我从一位大人那里学来的，不愧是大人物了，玩儿的都比咱们花样多啊！”

姜和月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这一刻，她不想再考虑什么计谋了，只想拔出剑，把这老畜生给千刀万剐了。

谈祁倒是还稳得住，用折扇牢牢压住姜和月握在剑柄上的手，冲她摇了摇头。

钱司马看着两人忍耐的样子，笑得更加啊癫狂了，“老子早就要疯了。”

“你们不是想从我嘴里翘出点儿消息吗？那你们就放了我啊，放了我，我就把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他们不捞我，也别想好过！”

但是很快，钱司马就笑不出来了。

刚才打翻的那碗饭，此时已经吸引来了五六只大黑耗子。

此时，第一只耗子吃着吃着，竟然肚皮一翻，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这还不算，它七窍流血，身体僵直，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钱司马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死耗子，其他几只也渐渐地开始翻肚皮了。

姜和月和谈祁也是脸色大变，挥挥手招来了侍卫。

“快去查刚才送饭的老头儿，迅速封锁府衙，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对了，那老头儿的家人在哪儿？也派一队人马过去。”

看守的狱卒战战兢兢地跟姜和月回话，“王妃，那老头儿家人都死光了。”

“他老妻病死后，就跟着儿子儿媳过活，谁知道，他儿媳被钱司马给霸占了，钱司马还派人打死了他儿子。”

“他的小孙孙还在怀里抱着呢，但家里连个壮劳力都没有，风寒发烧买不起药，病死了。”

姜和月皱紧了一双秀气的眉毛，脸色复杂地看着钱司马，语气讥讽道。

“司马大人，看来跟您有仇的人可真不少啊，您都要当阶下囚了，还是有人想要您的命啊。”

“啧啧，这老鼠可算是替您去死的，多痛苦啊，您要是砍头也比这个强吧。”

钱司马终于收起来了他那副装出来的伪善样子，眼神变得阴森冰冷起来。

“一个没钱没势的老头子，他从哪里能搞来这些见血封喉的毒药？”

“我们不过说了两句话的功夫，这么大只老鼠就毒发身亡了，这药别说是他了，一般人再有钱也买不来！”

“既然他们要把事情做绝，我也没理由再为他们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