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呀，我叫天韵。

这是第一次睁眼见到主人时，他特意替我取的名字。

注意！是正经的名字，不是小猫小狗小鱼那种昵称哦！

他还用最喜欢的赤蔷薇，替我染了红粉色的围布呢。

我表现好的时候，还会拎着我哼唱佛经小曲呢，说是奖赏。

扯远了...总之，整个万佛殿，只有我有自己的名字，其他木鱼都没有。

不过其他木鱼也笨，和你们一样，都还不会说话，没有自己的灵智。只有我天韵最厉害啦！

不然怎么配得上最厉害的主人呢。

主人嘛，就是主人咯。也就是万佛殿的十大圣佛之一，圣佛无妄。

他——

门口突然有亮光入侵。

虽然我的自我介绍才做到一半，但还是赶紧蹦到一大堆佛珠的后面，试图隐藏起来。

“天韵，你又在这里碎碎念，都说了多少遍了，法器库里没有开灵智的，但凡开了灵智，早就被挑走了。快走吧快走吧。”

哎呀，被法器库的看守弟子发现了。

我只能怏怏不乐地走出来，嘟嘟囔囔：

“可是天韵很孤单嘛...佛子们不和我玩，又没多少法器有灵智，主人总是好忙好忙...天韵也想当主人，也想有专属于自己的小伙伴。”

*

我离开法器库，去找主人。

咦，主人似乎在和掌门吵架，我躲在门后悄悄听着。

“无妄，刚才那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

“但是掌门，那是我的师父，我亲眼看着他...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过？”

“你必须当做没发生，不得告诉任何人，否则整个修仙界都会大乱。”

“既然如此...无妄宁愿离开！去拼一条出路！”

“...谁在外面？！”

一道法诀打中我，我躲闪不及，被勾进屋内。

气氛正剑拔弩张，我的到来，似乎让俩人的争吵稍微缓和了一些。

“无妄，你先回去想想吧。”掌门沉默了一小会儿，开始赶客。

主人领着我往回走，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天韵，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啦！”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自从醒来，我就一直跟着主人修炼，还看着他在凡人界布道施法，惩恶扬善，不少小国还供奉着他的金身像呢！

*

我没想到的是，问完这句话，主人当晚就带着我离开宗门了。

离开宗门的日子过得很苦，主人崇尚清修，从不沽名钓誉。

修为上涨得飞快，但他的眉头，却日益紧皱。

“天韵，和我回一趟宗门吧。”

我满怀欣喜地跟上去，很久没回去万佛殿了，说不定有新的木鱼开启灵智了，那我就有小伙伴啦！

但主人的回宗，却是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进行。

“无妄，你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如何，拼出一条路了吗？”掌门乐呵呵地拍着无妄的肩膀。

笑容却像卡顿了一般，定格在那一刻。

掌门低头看着贯穿自己丹田的尖刀，嘴角涌出大口的鲜血：“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找到的路吗...”

于是这次回宗，就从主人对掌门的刺杀开始。

我颤颤巍巍地跟着主人，难以置信地目睹他手刃多位化神期长老，从宗门的骄傲，变成人人唾弃的宗门污点。

神奇的是，万佛殿的实力并没有就此衰败，反而新生了不少堪当大任的弟子。就好像，除去旧草，替新芽腾地方。

无论如何，无妄成了万佛殿建宗以来，唯一的堕佛。

*

“那个...主人...您...”又一次甩开了宗门的追捕，路上，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主人的面色倒是与平常无异，如果忽略掉几乎浸染全身的鲜血。

“天韵，不要害怕，我只是在维持修仙界的平衡。”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往后的日子里，每隔一月，就跟着主人去别人宗门屠杀长老。

该说不说，主人是真的厉害，我觉得他快飞升了。

“主人，您飞升的时候，应该会带上我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容易被欺负的哇...”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飞升？”

无妄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沉默不语。

我按捺不住，不会吧，主人不想带我飞升？

的确，我虽然是主人的本命法宝，是万佛殿唯一一个会唱歌的木鱼。

但实在是没什么攻击力，对主人的作用，更像是心理安慰。

就在忐忑之时，主人的话语如同天籁般响起：“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后来我才知道，这话的意思，不是说带我去飞升。

*

主人陨落了。

就陨落在这一片枯草连天的破败小亭子里。

无数佛修追杀至此，要取主人性命。

我着急地想要帮忙，却被主人制止。

“天韵，你在这里藏起来就好，我封存在你身上的一丝灵力会保你安全。一百年后，你再出来。”主人悄悄对我说完这话，就开始打坐。

那架势像是要飞升，但下一秒，主人的肉身砰得化作血雾，粘稠的血腥液体遮蔽住所有人的双眼，将这一片地方彻底地孤立。

我抹掉眼泪和血雾，按照主人的要求藏起来，直到佛修们兜兜转转半天后离开。

很快，我惊讶地发现，那不像是一丝灵力，更像是一个丰富的宝库。

我似乎，继承了主人的部分修为。

那就将这里种满主人最爱的赤蔷薇吧。

一百年后，再抓些人陪我玩儿。如果人够多，说不定还能重现主人的样貌呢。

......

柳圣曦抬头，发现天韵仙子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里，回过神来才甩甩头，试图甩掉过去的记忆，转而瞪着眼前的佛修们。

以无念为首的佛修又换了个罗汉阵，这次，连无妄的身影也一并包围在内。

“渡一切业障之根本...得往来生净土佛陀...”

重瞳佛子们的脸上满是悲悯：“这是我们临行前，在宗门藏经架上专门找出来的普渡之咒，业障亡魂，都请尽数离开吧。”

聚合成无妄的身影消散，漫天花瓣人脸重现，十二乐柱上的骨头乐器纷纷悲鸣。

但没有一个亡魂离开。

“这...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