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沉壁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国师身后的盘龙柱下，一袭裙摆一晃而过。

“哎...”他叹了口气，掏出宗门特产的元气丹，递给国师。

“成交。”

国师拿了元气丹，上交给望仙宗，若干年后，就成了柳家父母卖女求丹的契机，此是后话。

在离开的前夜，徐沉壁与贞贞并排坐在屋顶，二人共酌一杯清酒，看廊檐下的月影浮尘，默不作声。

寂静许久，贞贞先开口了：“沉壁...我都听到了，谢谢你。”

徐沉壁喉间滚动了一下，低声道：“无妨，你本不会受此罪孽，是我埋下的因，是该由我来了结这个果。”

在国师的帮助下，徐沉壁提前回到墨玄门，见到了久违的师弟胥明德。

早在第一年，胥明德就奉师父的命令离开，继续在宗门里修炼。此刻见到师兄，惊喜和讶异的心情参半。

“师兄？！你提前回来了？不对...咱们宗门去凡人界的历练，多以十年为一周期，应该还有几个月，界碑不会开放...”

徐沉壁打断道：“的确是有急事。我想找宗门兑换一株玉肌花，可是积分不够，师弟，我们情谊长存，师兄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但我保证，你今日帮我这一回，他日若我当了掌门，长老之位，必然有你一份。”

他说这话是有底气的。

只要这次能够成功度过凡人界的历练。

自己修为最高、进步最快、在宗门的时间最久，师父早就收他作首席大弟子，管理宗门内外大小事物，分明是当做下一任掌门培养的。

虽然明德师弟来了之后，颇获掌门喜爱，但是暂且也不会妨碍到自己的地位。

唯一的问题是。

徐沉壁没有想到，宗门里的东西竟会如此昂贵，比如玉肌花，哪怕掏空自己入宗以来的积分，竟然也无法兑换。

偏偏自己平时深受师父喜爱，也没有需要兑换的东西，还一直忙于修炼和学习宗门事物，没有像明德师弟一样常常外出做任务，导致现在手头紧张。

没想到胥明德果断拒绝了！

“师兄...我虽然还有多余的宗门积分，但是抱歉...不能借给你。”

徐沉壁原本微扬起的嘴角，渐渐垂下：“师兄我多嘴问一句，为何不能？”

“我在古书上看到过，玉肌花是一味冥界的药引，虽然目前记录在案的功效，是可以让凡人永葆青春，但是凡事必有代价，恐怕会给凡人的躯体，造成其他损伤——”

“罢了！那就言尽于此吧！”

徐沉壁转身离开，没看到身后的明德师弟眼里，满是纠结：

师兄修的是无情道，虽然关爱同门，但多源于责任，而不是情谊。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始终会出问题。

所以师父才让师兄去凡人界历练，希望师兄能勘破情缘，更好地把握无情道。

师兄看来，已经有喜爱的女子了。

刚才自己那话并不是借口，玉肌花世间稀有，只有一个凡人的案例而已，贸然拿给凡间女子使用，恐怕会事与愿违。

胥明德没有想到，那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听说师兄走之前还是凑够了积分，几乎卖掉了自己的全部身家，眼下历练已满十年，随时可以回来，也不知道进展如何。

是否放下了那位心爱的女子，认清人间凡事种种，有来有往，有生有死，无情即是放下有情。

胥明德正在掌门的院内独自等候议事，沉壁师兄拦腰抱着位女子进来，手里还牵着个十岁的小男孩。

怀中的女子肤色容貌栩栩如生，甚至还有些微的呼吸起伏，却看不出半点生机。小男孩则唯唯诺诺，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徐沉壁咬牙：“师弟，你之前说得对，玉肌花果然有副作用！

贞贞吃了之后，容貌定格在最年轻貌美时，甚至比记忆中还要美上几分。

可她成了这样！像是一个假人，一个傀儡，一个纸糊的躯壳！”

说着就跪了下来：“师弟，师兄知道你喜欢看各类古书，宗门上下，就属你对各种疑难杂症最为了解，你一定可以救回贞贞的！”

接着往前膝行几步，眼眶里的血丝几乎要溢出。

不用人说，胥明德也能看出来，师兄心里生了魔障，这次在凡人界的历练，应该是失败了。

“师兄...不是我不救，但是这姑娘，体内已经没有任何生机了...”

徐沉壁仰头怒吼，拽住眼前师弟的衣袖：“不！不可能！贞贞还在呼吸啊！你看看她！看看她！”

胥明德有些为难地后退：“我真的不...”

“够了！”

一声厉喝从屋内传来，俩人的师父走出，将徐沉壁的身子弹开，颇有些无奈地摇头：“沉壁，你辜负了为师的心意。”

徐沉壁茫然不知所措：“师父...我没有...我在人间没有伤害任何人。”

除了那个狗皇帝，自己走之前了结了他，那不算人。

师父叹气：“你也别为难你的师弟了，这姑娘的情况，不是他能救得了的。”

徐沉壁还想据理力争，被师父打断：“我捡到你时，你尚在襁褓之中，这姑娘是你留在凡人界的三魂之一。”

“什...什么？！”

“魂与魄不同，魂离体仍能存在，这姑娘就是你的三魂之一。即使你和她互生情愫，只要你让她自然地死去，就能收回这一魂，后续修为、心境也都会稳固提升。

偏偏你为了她变得如此固执，先是用了元气丹补足精神，接着又大闹宗门收集积分，强行带走玉肌花，让她体内的魂与玉肌花合二为一，专门用来维持这具躯壳。

何为玉肌花？取魂魄养身体！

若是其他凡人也就罢了，偏偏这姑娘本就魂魄不全，自然永远不会再醒过来。

沉壁！你把路给走窄了啊！以后恐怕无法突破化神期了，也无缘掌门之位，你手上的宗门事物，就都交接给明德吧。”

胥明德在旁边正感慨呢，师兄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自恋？

突然好大一个饼砸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