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符燃尽的那一秒，威严无波的声音在她脑中炸开：“听汝之令，还此残魂。”

柳圣曦脑中轰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漂浮在黑白灰三点组成的雾气里。

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雾气的正上方和正下方，都是上古传送阵的模样。

这是什么地方？眼前的影子又是谁？是威严声音所说的残魂吗？

柳圣曦试探着招呼影子，谨慎地问道：“你是谁？”

影子飘近了，却仍然看不清模样，温和地回答着柳圣曦的问题：“我是寄居在传送石里的一缕残魂，是一个驻守于此、轮回之外的记忆。”

柳圣曦听得云里雾里的，“那你是谁的残魂，又是谁的记忆呢？”

那个影子沉默了片刻，这才认真地回答：“是圣女，我是妖族的圣女。”影子接着说：“这么多年了，没想到真的能被唤醒。”

那声音是个柔和的女声，听起来十分平静，说话间只有感慨，没有恶意，让人非常安心。

柳圣曦苦笑，这可真是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炸裂的内容。

“你是妖族传说中的圣女？所以传说是真的，你真的创造了妖界？”

那个影子回答道：“没错，其实我创造的，不只是妖界。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自从身陨，这些年来，我留了一缕残魂在此，一直在等唤醒我的人，只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你。

我以为，按照命定的轨迹，应该是她。”

那个影子扭曲变化，逐渐成形，最终幻化成一个柳圣曦熟悉的模样。

是五师姐郝芳菲。

影子没有停手，周围的雾气也配合着幻化出了一个画面：

郝芳菲孤身至此，用灵力点燃还魂符，唤醒影子。

柳圣曦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大段原书没有提到过的剧情涌入脑海。

原来，郝芳菲在原书里并不是没有结局，而是相关情节里，没有出现她的名字！

斑寅王爷在登基之日遇刺而亡，刺客正是郝芳菲！郝芳菲杀了斑寅王爷之后，孤身逃亡至此，用师父给的还魂符召唤出了影子。

紧接着继承了传送阵的上古力量，将城主府毁得一干二净，用自身作为献祭，封锁了人界和妖界的通道。

是郝芳菲为人界争取了百年的光阴！

这么重要的剧情，原书居然一笔带过，原作者的心，真是偏到过分了。

柳圣曦看着影子幻化成的郝芳菲，喃喃道：“五师姐...”

五师姐的身形坍塌散开，变回了影子，歪头问道：“这个小姑娘，是你的五师姐？”

柳圣曦点点头，“没错，我们都是乾坤宗的弟子，因为红螯蛛城截断了上古传送阵的力量，导致我们滞留在此。”

她简短地介绍了自己在的妖族经历，以及朱远宏背地里的暗黑实验。

影子默然，“难怪你会出现在这里。命运的轨迹已经打乱，这个世界的历史将要重写。”

柳圣曦有些警觉：“你该不会要我献祭自己，堵住通道吧？我还没那么高尚。”

影子摇摇头：“刚才是命运给我的指示，所以我一直以为，会是那个喜欢动物的木灵根小姑娘过来。没想到来的是你。如果是你的话，书写历史的方式，就不一样了。”

柳圣曦指了指自己：“我？”

她皱起眉头，一口气问出了好多个问题：

“为什么？我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又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不是妖族的圣女吗？为什么反而愿意帮助人族、封锁通道？”

影子叹了口气，打断了她：“这里是传送石的内部。你召唤我出来，是因为还魂符。你来到这里，是因为那阵红光。”

红光？血色碎玉？

影子的语气十分肯定：“你身上的气息，还有那血色碎玉，我不会看错。”

柳圣曦想要低头拿出碎玉，视线扫到下半身，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蛇尾不见了！

血色碎玉第一次亮起来的时候，她有了蛇尾，现在第二次亮起来，她变回了人。

“咦，蛇尾没了...”柳圣曦有些欣喜地原地跺了两下脚，“果然和血色碎玉有关！我果然不是半妖！”

影子的声音带了一些和蔼：“你当然不是半妖。”

这话说得笃定，再加上影子之前的态度，柳圣曦有些疑惑：“你认识我吗？”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安心，她咬咬牙，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说出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我也是亡魂，从异世界过来的亡魂。”

影子却伸出手，摸了摸柳圣曦的头：“你也不是异世界的亡魂。你属于异世界，也属于这里。但你远不止于此。”

影子并没有实质的身体，却让柳圣曦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在城主府持续紧绷着的心，暂时松懈下来。

甚至，她觉得自己和影子快要融为一体，影子在接触到她的那一刻，似乎读懂了她的记忆，她也共情了影子的等待。

柳圣曦无意识地反问：“那我到底是谁呢？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归属于两个世界。 ”

影子的声音更加详和：“你想想你现在的蛇尾，你的土灵根、天生冥体，你的法宝红绣球、七星鞭。

还有你修炼的皇天后土诀，筑基时漫山遍野盛开的紫藤花，跟着你却不愿意劈你的雷劫。”

柳圣曦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警觉起来，影子已经完全看透了她，但她在影子的怀里实在太过安逸，感觉整个世界都安详了下来，于是只是昏昏沉沉地低声问道：

“我想不出来。比如那个天生冥体是干什么的，我至今不知道，只记得拜入宗门时师父提到过一嘴。不过，你真的是妖族的圣女吗？为什么能读懂我，看透我...”

影子穿过柳圣曦，与柳圣曦的身体逐渐重叠，郑重地说道：“我知道，因为我就是你。

而你，是女娲。”

柳圣曦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呆滞在原地：“女娲？！女娲造人的那位女娲？！”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刚才的影子，难道是自己弥留之际产生的幻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