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潼殿占地很大，一共分为上下两层，凌念倾在门口的授课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转身上了二楼。

站得高看得远，但九曜宗的高大建筑太多，视野依旧受限，她又回了一楼。

在她的设想中，无非是出现两种极端情况，第一种,来了极多踢馆的人，只要能打败她，那就是不配当教习，盛名之下不副其实,第二种自然就是门可罗雀了，基本没人上她这来。

不过她觉得对方会用第一种方法，更直接打赢了也更解气。

她也希望是第一种，这样更方便她的计划进行。

离下一堂课开始还有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其他宫殿隐隐传来喧闹声。

声音越来越近，凌念倾眉头一挑，饶有兴趣。

这种事情不是得卡着时间点来吗，怎么还会提前到？

然后宫殿前就出现了萧寻祝折夕封天易和衡笺四个人。

凌念倾重新趴在桌子上，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你们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们？”萧寻走到她身后捏了捏她的肩膀，“来看看你怎么摇身一变变成了九曜宗的教习。”

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九曜宗,到处是讨论的人，凌念倾没到那些人就商讨了不少对付的法子，但身份一变，那些法子就不管用了，但不会善罢甘休是肯定的。

“可能是太优秀了吧。”萧寻捏得还挺舒服，凌念倾眼睛都闭上了。

萧寻：“……”

虽然是事实，但能不能不要自己说出来？

“九曜宗的教习不比当弟子轻松，你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蔚都的事他们都知道了，而且现在凌念倾的脸上还有疲惫之色，可见还没有完全恢复。

“这不就是在休息吗。”这些弟子修为普遍不高，对付起来肯定比夏侯族容易。

听懂了她言外之意的众人：“……”真狂啊。

萧寻用力捏了一下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你下午可以去看看我们的训练课，啧，保准身心舒畅。”

教习教的是理论和实践，几个队长就完全是剑术训练了，一遍又一遍，每天累得哼哧哼哧的，酷刑一样，尤其是看着自己讨厌的人，心情都能好不少。

其他几人也坐到椅子上，“训练课上人人平等，说得好像你不是那样一样。”

累是真的累，一下午下来都没个人样了。

“念倾不一样啊，她可以站在旁边看着。”虽然对那些弟子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肯定很憋屈。

想到那个场景，萧寻扑哧一声笑出来，“所以说当教习来教训他们，还是很容易的，你宗服呢，还没做好吗？”

几个人穿得一样，袖口上也都是六个太阳。

“没呢，大概今晚给我吧，自己上二楼找位置坐好，到授课时间了。”

二楼摆了很多桌椅，用来上课，一楼则是实践区，教习进行指导的地方。

古钟被敲响，声音延绵不绝，最后一声落下的时候，宁潼殿前面已经全是人了。

看着凌念倾纷纷窃窃私语，嘈杂得很。

凌念倾声音懒懒的，“十个呼吸没进去的，不加点卯次数。”

人群一静，立马空了一大半，他们本来想给个下马威的，自己气势反而弱了一成。

之前跟凌念倾呛声的弟子路过时咬牙切齿，“何必上二楼，反正还得下一楼来。”

他们不会安安静静听课的，这个架非打不可。

“十呼吸已过，没进来的弟子不用进来了，这次点卯作废。”

教习需要用特殊的手法在令牌内留下印记，也只有他们才能消除印记。

弟子：“……”

他怒瞪着凌念倾，“你什么意思？！”

“你确定要对教习不敬吗？”凌念倾往二楼走，“上课时间到了还没到座位上，还想算点卯，还没睡醒吧。”

确实是这样，只是因为教习资源问题，弟子被捧得太高了，这种事情根本没发生过，导致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

“别堵在门口，要走快走。”

弟子一咬牙，跟了上去，总不能第一场就铩羽而归吧。

二楼里有数百张椅子，坐哪里的都有，闹哄哄的，凌念倾进去声音反而更大了，一点停止的迹象都有没。

萧寻几个坐在最前面，朝她耸了耸肩。

窃窃私语在其他教习那也有，但绝对是第一次这么大声，才这么一会儿，她都出现耳鸣了，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凌念倾没管，两边的墙上都是剑术类的书籍，她挑出来几本好的，递给萧寻，“你们看看。”

萧寻接过书，低声道：“你不管管？”

上她的课却一直在说话，像什么样子。

“不是说课上有人就有资源吗？”凌念倾反问，“那我管他们干什么。”

萧寻：“……”

竖着耳朵偷听的其他人：“……”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渐渐地，大殿里声音弱了下来，等彻底安静下来，有个弟子问，“凌教习你要教我们什么，就在那站着不是教习的做派吧。”

“看你们讨论得那么激烈，没好意思打断，都说够了？”

弟子们沉默，本来不管凌念倾命令式让他们闭嘴还是就顶着这样的声音讲课，他们都占上风，可不想让凌念倾资源拿的那么轻易，他们自己先闭嘴了，又弱了一筹。

突然发现，交锋还没正式开始，他们已经吃了好几个闷亏了。

“你要是讲课我们自然就安静了，什么都不说我们肯定说我们自己的啊。”

“那你们接着说。”

弟子：“……”有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憋死自己。

凌念倾想了想以前自己教习对自己说的话，“你们这个年纪，除了修炼还能做什么，一天天不务正业还得督促着你们，真以为修为会自己跑到你身上吗？”

看着下面一众绿了的脸色，凌念倾十分满意。

她以前就不爱听这话，现在才发现要是说这话的人是自己就完全不反感了。

甚至还想多说两句。

她清了清嗓子，“你们资质一般，要还是不努力的话，以后出去给人当护卫都没人要。”

众人：“……”啥？他们天赋不好不努力？

听听这是能对七大宗弟子说出来的话吗，还天赋不好，要是不好能进来这个地方，不努力就更是胡扯了，强制的课程就这么多，一天十二个时辰知道有八个时辰都在修炼中。

有个弟子十分憋屈，辩解道：“我们以后才不会给人当护卫。”他们一身修为是要施展自己的抱负的，怎么会甘心屈居人下。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心比天高，自诩惊才绝艳，说实话，护卫都不会找你们这样的。”

护卫得踏实听话，而实力低的呢自我认知清晰，肯吃苦也愿意满足现状，实力高就算脾气古怪也有人捧着，只有中间这批人，高不成低不就还总想闯天下。

她说完，不少人面上出现了愤懑之色。

“觉得我说话难听，那我问你们，修炼界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一个弟子不假思索，“实力。”

“假如你的对手是一个富豪，你实力比他高太多，但他重金聘请了高手保护自己，你不是高手的对手，这时候实力重要还是钱财重要？”

下面的人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有个弟子道：“这是另一种情况，不能一概而论。”

“但不可否认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那你是在告诉我们实力不值一提是吗，想让我们直接离开九曜宗？”一个弟子冷笑着道。

凌念倾摇头，“我是想告诉你们，品德钱财同样重要，这些方方面面加起来才组成了人。人也要全面发展，顾此失彼是件很可怕的事。”

“举个例子，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以教习的身份来这里吗？”

下面的人纷纷摇头。

可能是之前被说的太狠了，打击完后又给他们讲道理，就很容易听进去。

“因为你们宗门也想修理你们，但没有借口，就想借刀杀人，知道你们人品多有问题了吧。”

九曜宗交给她这样一个“重任”，她肯定要回礼啊。

众弟子：“……”

被说人品不行，谁都会不高兴，“你怎么知道是品行的问题，你也说了方方面面，万一是因为其他方面呢？”

“宗门用不到你们的财力，肯定不是这个，实力方面你们好像也挺有自信。”凌念倾摊手，“那你们觉得是什么。”

“……”

有弟子不死心，“你来这的原因真的是这个吗？”他们不能接受宗门居然是想修理他们的。

“不然呢，真让我一个天赋卓绝但毫无教人经验的天才来教你们？有这个时间我自己修炼都比你们进阶来得快。”凌念倾信口胡诌，“你们那个什么九耀剑法我更是连剑谱都没看过。”

九曜宗弟子入门剑法，共十二重，前三重必须全部精通才能留下来。

众人：“……”他们皱着眉，看起来挺迷茫。

当抱团现象已经成为普遍后，有些人就开始随大流，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这样做是不对的。

当然，也有些人是单纯喜欢被追捧拥簇的感觉，这种做法刚好满足了他们的私欲。

也是这些人让这种现象长盛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