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长，一次偶然，我半夜起床发现秀丽不在房间，起初我以为她是去厕所了，可好一会我也没等到她回来，我便起床去找”。

村长说到这，满是皱纹的眉眼多了几分沧桑，眼眸更是无尽悔意：“我在厨房找到秀丽时，她躲在那狭小的厨房里偷偷抹着眼泪，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想家了，想她父母了，因为之前也有过几次，秀丽因为想她父母偷偷躲起来哭的经历，我便轻声安慰了她几句，带着她重新回去房间休息”。

“都怪我，如果当时我能多注意一下她的情绪...”，村长目光迷茫和自责，他小声喃喃了一句，才继续道：“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秀丽表面上并没有声异常，但身上却总是莫名多出一些伤口，我问她，她只说是她不小心撞伤的，我也以为是真的，没往深处想，毕竟秀丽跟着我之前，从来没干过粗活...”

“直到...某天我回家，秀丽忽然跟我说她怀孕了，我欣喜万分，沉浸在我要当爹的喜悦了，可秀丽却跟我说，她想把孩子打掉，我不理解，当时的我是真的不理解，我百般哀求她，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可她毫不动摇，依旧坚持要把孩子打掉...”

村长的语气染上了颤音，他抬手抹了把自己的眼睛，再放下手时，眼底的自责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憎恨和怨毒，他转头，目光一一扫过旁边的人头，咬牙切齿的道：“为了这个孩子的去留，我跟秀丽发生了第一次争吵，村里不少人都来看热闹，这其中还有不少人劝秀丽留下孩子，呵...”

“说来也是可笑，当时的我居然相信了村里的人，以为秀丽不爱我了，所以才不肯生下我的孩子，我一怒之下，做了和秀丽父母之前一样的决定，我让秀丽自己选择，要想继续跟着我，就必须留下孩子，否则就滚出我家...”

说着，村长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痛苦的回忆，他五官扭曲，抬手捂着自己的脸，沉默了。

徐澈见状，立即开口询问：“所以你妻子是怎么选择的？”

听见徐澈开口，村长这才放下捂着脸的手，眼底的痛苦却未曾消散：“秀丽离开了，我当时并没有想让她离开，我只是太生气了，一时间说得气话，可她还是离开了...”

“当时的我原本就在气头上，见秀丽离开，我更气了，完全不动过去找她的念头，反正河山村就这么大点地，没有交通工具就算一个成年男人也很难出城，何况她还是个孕妇”

“一开始，我以为秀丽最多过几天就回来了，可...我这一等就是半个月，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了半个月，我不由得有些担心，联系了当时的村长，让他在村里帮我找找秀丽，这一找又是三天，村里就这么大点地，根本不可能躲在哪，除非...”

说到这，村长的眼神变得阴森可怖，他依旧盯着那些漂浮在半空中，形态各异的人头...

“除非有人把她藏起来了”，徐澈见村长又停住了，他补充道。

只见徐澈刚说完，村长扭头看向他，眼底满是愤怒：“是，可当时的我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反而听着村里几个壮汉说，好像看见秀丽往城里的方向走了，我相信了他们，还以为秀丽回家了，毕竟她除了回家也没地方去了”。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一次偶然我看到了秀丽的父母，他们还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在大街上走着，一家人看上去很是亲近，我原本是想上前问问秀丽的近况，但想起秀丽跟我离开时，她父母说的话，我终究没敢上前，当时秀丽跟我走那会，她的父母就明确表示过不再想见到我，如果再让他们看见我，他们就断掉我所有的工作，我知道在那个年代，他们有那个能力...”

“所以你放弃了？”，徐澈听完村长的话，好看的桃花眼都快眯成一条缝，眼底的不赞同不加掩饰。

闻言，村长看向徐澈，摇了摇头：“没有，我悄悄跟在他们身后，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大致就是他们有新孩子了，不用担心秀丽，等秀丽吃过苦头自然就回来了...我当时听完这些话，瞬间震惊了，如果按秀丽父母的话来说，那秀丽岂不是压根就没回过家？！”

“偷听完秀丽父母的谈话，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跟工友请了假，提前回家，期间还去了趟警局报案，接下来一连好几天，我和警察们把河山村附近的山头都找了个遍，依旧没发现秀丽的身影，山头找遍了，那就只剩下村民家里了，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提议，询问每家每户的村民...”

“可...警察那边还没开始行动，这个计划不知怎么就泄露了出去，一时间，整个村子都人心惶惶的，而就在此时，秀丽也出现了...”

徐澈抢先开口：“她还活着？”

村长摇了摇头，他咬着牙，神情悲愤：“她死了，死得极惨，头发乱糟糟的，五官扭曲，浑身的皮肤没有一块好肉，青紫色的伤疤一条接着一条，下体更是惨不忍睹...树枝、木棍什么都有...整个人呈一个大字，被丢在废弃的村道上...”

“警方那边怎么说？”，徐澈眯着眼，看着悲痛欲绝的村长继续开口。

“警察？呵”，说到警察这两个字，村长忽的笑了，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警察能怎么说？他们告诉我，秀丽是从山上摔下来，摔死的，让我不要再追究了，说是村里见我这个惨样，决定给我捐钱，只要我同意不再追究，就给十万安葬费，你说可笑不可笑？”

不知全貌，徐澈也不好评价，他看着村长将近癫狂的模样，一时间没想到要说些什么，他并不擅长处理这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