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魏
作者:老周不庄 | 分类:历史 | 字数:110.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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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朕不承认
虽然知道孙权撑不了几天,但孙权死得这么快,还是让朱据措手不及。
诏书墨迹未干,皇帝就死了,那些对遗诏不满的人肯定会借机生事,甚至怀疑遗诏是假的。
朱据第一时间与同为辅政大臣的孙弘见面,商量对策。
没曾想,第一件事,他们就产生了分歧。
朱据觉得,天子驾崩,当务之急是皇位的传承。因此,他们应该奉梓宫回建业,扶太子继位,稳定人心。至于濡须的战事,就交给大将军诸葛恪和卫将军孙峻。
以濡须坞的坚固,以及吴军水师的绝对优势,守住濡须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孙弘表示反对。
诸葛恪、孙峻不久前刚在合肥城下大败,损失惨重。诸葛恪本人更是再败于东兴堤,连战船都烧了。此时此刻,他能有信心守住濡须?
皖城已经被魏军控制,濡须再丢了,魏国水师就可以随意进入长江,长江天险不再为吴国独有,荆州、扬州将被分割,谁能承担这样的后果。
孙弘建议,让诸葛恪留在羡溪休整,朱据亲自赶往濡须,主持战事。
守住濡须,也是大功一件,可以证明他这个首辅实至名归,而不仅仅因为他是皇亲国戚。
至于太子,就让他到濡须来迎梓宫,然后在前线继位。
大敌压境,天子驾崩,国家存亡之际,太子岂能在后方安坐,本就应该到前线来鼓舞士气。
朱据一时难以决断,只好召集吕据等人一起商议。
诸将刚刚在皖城吃了亏,正憋着一股劲,想在战场上证明自己,也不愿意就此回建业,纷纷表示支持孙弘的意见,应该让太子到濡须来继位,亲自指挥战斗,抵抗魏国的进犯。
朱据独木难支,只好接受。
孙弘随即草拟诏书,与朱据一起签名,发往建业、羡溪等人。
当晚,朱据一行到达濡须。
孙峻率诸将前来迎接,得知孙权已经驾崩,都大惊失色,随即又痛哭流涕。
鲁王孙霸也在其中,哭得最为伤心。
孙权驾崩,传位太子,他这个与太子争位争得头破血流的鲁王还能活几天,实在没数。
哭灵间隙,孙霸找到了孙弘。
二宫相争时,孙弘就是鲁王党,是孙霸的坚定支持者。甚至可以说,孙权之所以对孙霸有好感,除了孙鲁班经常在他面前为孙霸说好话之外,孙弘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此时此刻,孙弘更是孙霸的救命稻草。
见了面,孙霸也不多说,扑通一声跪在孙弘面前,抱着孙弘的双腿。
“孙君救我!”
孙弘抑制不住内心激动。
入仕多年,因为出身不高,他遭受了多少白眼和排挤,就算是孙霸本人也没有这么尊重他过。
既成了辅政大臣,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还让一个皇子跪在面前,苦苦相求,他在皖城下的灵光乍现可谓是一本万利。
“殿下何必担心,先帝对殿下自有安排。”
孙弘将孙权临终前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略作修改,着重突出了自己的作用。
简而言之,如果不是他,孙霸也许就被赐死了。
孙霸一点也没起疑心。
他原本就不是个聪明的人,现在又乱了方寸,哪里听得出孙弘话中的关窍。
况且以他对孙权的了解,既然已经决定了传位太子,对他这个竞争者就不会手软,轻则流放,重则赐死。现在还能活着,保留鲁王的身份,自然是孙弘居中斡旋之功。
“孙君大恩,毕生难忘。”
“虽有遗诏,殿下仍不可大意。”孙弘提醒道。“诸葛恪虽态度不明,毕竟是宣太子(孙登)东宫旧臣,与顾谭、张氏兄弟(张承、张休)又是亲戚,想来是支持太子的。丞相么,就更不用说了。殿下若想久安,还要找几个帮手才行。”
“请孙君指点。”
“卫将军孙峻掌禁军。他若能支持殿下,殿下可高枕无忧。”
孙霸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禁军不仅负责保护天子和都城,逮捕大臣也是禁军的职责。如果孙峻能够支持他,就算太子要抓他,孙峻也能给他通风报信,让他有逃跑的机会。
“可是在此之前,我与卫将军向无往来。奉诏共守濡须之后,才算有了交情。”
孙弘笑笑。
孙霸真是纨绔,居然不理解孙权带他随征,又让他留在濡须的用意,没趁此机会与孙峻套套近乎。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才有用武之地。
“殿下,我听说长公主对卫将军颇为赏识。如果能请长公主出面,卫将军不能不有所表示。”
孙霸恍然大悟,笑逐颜开。
先帝驾崩,要在濡须发丧,举行新君继位仪式,长公主孙鲁班自然要来。
除此之外,孙鲁班的儿子也在禁军中,与他关系极好。
内外夹击,不怕孙峻不同意。
有孙弘掌文书,孙峻掌军事,长公主孙鲁班声援,他还怕什么太子?
不仅性命无忧,富贵也可长葆。
孙霸满意而去,与全怿、全寄等人联络,共商大计。
——
“孙权死了?”
曹芳看着手里刚收到的文书,懊丧不已。
还想着劝降孙权呢,没想到他竟然死了,真是白费心思。
孙权死了,传位太子孙和,江东世家遂了心意,接受劝降的可能性就非常有限,除非他给出特别优惠的条件。
偏偏他根本不想给江东世家好脸色。
中原世家都盯着呢。
如果他为了迅速平定江东,向江东世家让步,中原世家必然跟着起哄,然后再与江东世家联手,抬高要价,一起与朝廷做对。
别看世家内部有歧视线,可是对皇帝做斗争,他们可是心齐得很。
奈何,天不遂人愿。
“看来这一战还有得打。”曹芳叹了一口气,将公文扔在案上。
“陛下,还要打吗?”虞松很意外。
“不打,濡须能下,孙和能降?”
“礼不伐丧。孙权新逝,储君继位,依礼……”
曹芳愕然回头。“什么新君、旧君,你为以江东是与我大魏并立的国家吗?他是我大魏封的吴王,只是不守臣道,叛变自立而已。我大魏承认过吗?”
虞松也很尴尬。“陛下,臣观以前诏书,都是承认吴国的。”
曹芳眼珠转了转。“就算之前承认,也是迫于形势,权宜之计。如今形势已变,朕不承认,岂止要伐,还要灭他的国。”
虞松苦笑。“陛下,若能趁势灭吴,当然再好不过。可是我军水师不足,恐怕无法保证渡江成功。若不能战而胜之,又违背了礼,岂不是贻笑大方?臣以为,不如见好就收,以示陛下仁爱。”
曹芳沉下了脸。“这是你一个人的意见,还是……”
“是臣私见,并未与任何人商议。”虞松顿了顿,又道:“臣以为,应该也不会有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