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一，能看到他的精神世界吗？”

一个头戴黑布的男人，语气森然。

山中亥一摇了摇头，面对被控制的团藏，他已经施展了浑身解数。

“[根]部亦有我家族的人为他效力，团藏的脑中早已设下了禁制，我暂时做不了什么。”

由伊比喜和红豆组成的审讯团队，对视一眼。

伊比喜揉了揉眼眶，叹道：

“那么，就来拷问一下大人物吧。”

红豆咬着嘴唇，作为大蛇丸的弟子，她懂得一些禁术，可以帮助审讯。

但得知团藏的真相，无异于让她看得更清楚一点，自己那位师父的罪行。

虽然从前的自己，也因为大蛇丸的一句称赞，而欢欣雀跃，并更加努力地研究、开发禁术。

可团藏暴露在木叶村的手臂和写轮眼，十有八九是大蛇丸的科研成果，这等罄竹难书的罪行，自己也有参与，感觉......糟透了。

三天后。

猿飞日斩看着伊比喜交上来的报告书，并和大蛇丸的卷轴做比对，沉默地抽着烟斗。

说来猿飞日斩并非慈眉善目的老人那样单纯，作为二代火影钦定的接班人，岂能没有一些手腕？

但他既做不到如二代火影那样坚决，又不似初代火影那样强大。

面对转寝小春、水户门炎二位高层顾问对于宇智波一族的质疑，加上心怀鬼胎的团藏的挑唆，猿飞日斩还是容忍了那些黑暗的活动。

直至铸成了今日的大错。

他闭上眼睛，想到自己前半生所做的选择。

因为偏爱，放走了大蛇丸，连猿魔都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

因为贯彻忍者的信念，无视了木叶高层对于旗木朔茂的施压，最终导致一代天才木叶白牙自杀身亡——他本来，可以成为火影的候选人。

因为九尾之乱时，那鲜红的写轮眼实在令人心惊，而容忍了团藏对于宇智波一族的排挤，甚至村民也受到暗示，认为九尾之乱是宇智波一族的手笔。

如今他已经老了，村中的年轻人尚未成长到足以挑起大梁，而木叶三忍，也四处流离。

自己还不能退居幕后，但改变的时刻，或许就要到来了。

三代火影合上卷轴，道：“伊比喜，带我去见团藏吧。”

伊比喜点了点头，道：“他即使经过了三日的审讯，精神仍然没有崩溃，实在了不起。”

二人沉默地走向监牢，看见由于幻术和木遁的束缚，无力挣扎的团藏。

谁知团藏见到三代火影的第一句话，便是：

“九尾人柱力呢？”

三代一愣，道:“在暗部的监视下，早已回到学校了。”

“猿飞，你始终太天真了。”

团藏阴阴地笑了起来，道：

“宇智波一族是情感波动越大，力量就越强大的种族，他们看见了老夫的右眼和手臂，一定愤怒得快要发疯了。”

“阻止他们与九尾人柱力接触！”

“那邪恶的一族，会抢夺九尾的力量！”

“为了木叶，杀光他们！”

团藏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猿飞不胜唏嘘。

为了木叶......吗？

这句话，倒也不全是虚伪和自私吧......

“我已经和富岳商谈过，让他务必压制族人......不必担心，鼬也在。”

团藏的情绪更加激动。

“鼬又如何？宇智波止水死后，他就是那一族的顶尖高手，如果有人能控制九尾，也一定是他！”

“日斩，我们不能确定，鼬会选择村子，还是家族！”

“你忘了九年前的事情了吗？”

“一旦九尾暴走，又该如何应对？”

“波风水门已经不在了！”

忽然，三代火影的神情，变得冷峻而杀气浓重。

“团藏，别再提第四代的名字！”

团藏一愣，冷笑起来。

“日斩，你还在怪罪我，在九尾之乱时，没有派根部出战啊。”

“可我是在压制宇智波一族，防止他们趁乱......”

猿飞忽然平静地说：

“我决定改变了，团藏。”

团藏一惊，他从未在这位老友的脸上，见识过这样从容、自如的神情。

“猿飞，你决定什么了？”

三代火影看了团藏一眼，淡淡叹了口气：

“我会处死你。”

“然后像初代火影柱间大人那样，跟宇智波一族和谈。”

“无论是你，小春或是门炎，都不能改变我的意志了。”

说罢，在团藏惊恐的眼神中，猿飞忽然伸了伸懒腰。

“仔细想想，这几十年来，我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哈哈哈哈哈。”

他爽朗地笑了起来，恍惚间，还是那位在战场上，毫不犹豫地说出[我来诱敌]的少年。

那一天，自己成为了火影。

不再理会团藏的吼叫，猿飞日斩大踏步地走出了监牢。

次日，木叶各大家族的领袖，依照三代火影的命令，参加会谈。

宇智波富岳双眼布满血丝，这些天以来，他为了安抚族人，不眠不休。

第55章 家族会谈

在他的身后，则是没有佩戴面具的宇智波鼬，以护卫的身份出席。

团藏的秘密暴露在外之后，宇智波一族的血泪，都被世人发现。

这份耻辱，令家族的复仇情绪前所未有地激昂。

“如果家族一定要向木叶复仇的话，我该怎么做？”

宇智波鼬一颗心空空荡荡的，偶尔会闪过弟弟的脸。

“家族......村子......世界......”

“难道......只能那样了吗？”

宇智波鼬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暗红色。

而今日出席家族会谈的，还有日向日足、秋道丁座、奈良鹿久、山中亥一、油女志微......以及志村一族的代理族长。

三代火影早早地坐在席位，见众人到齐，便摘下火影斗笠。

“今日我并非以火影的身份出席，而是以猿飞一族的家长。”

猿飞日斩笑了笑，道：“各位百忙之中，仍能出席，我甚是感激。”

“接下来，就谈谈这几日人尽皆知的事情吧。”

众人心中一凛，都很关心志村团藏的下场。

更有人，偷瞥了宇智波富岳一眼。

“经过审讯，公布志村团藏的罪名如下：”

“为了一己私欲，暗杀宇智波一族，盗取写轮眼。”

“培养间谍，建立自己的政权，与别国忍者有不正当的交际。”

“搜集人体试验的标本，甚至掠夺忍者的生命，并谎称为殉职。”

......

猿飞罗列了洋洋洒洒数十条罪状，听得各大家族寂静无声。

但众人心中不约而同，都升起一丝质疑。

“这些事，难道都是团藏私下所为？”

忍者的世界里，并不是黑白分明的。

甚至猿飞如此坦白，反而有失忍者的风度。

每个人都游走在深浅不一的灰色中，即使冠以[火之意志]、[为了村子]，也不能将这些行为正当化。

各为其谋的宿命，无法打破。

猿飞抬起头，看见各族族长形形色色的眼神，神色淡然。

“团藏是我多年老友，木叶今日的繁荣也好，腐朽也好，皆是我二人共同打造的。”

这句话，便是承认了，团藏犯下的罪孽，他猿飞日斩难辞其咎。

宇智波富岳脸色苍白，目不转睛地望着猿飞日斩。

难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要揭过这黑暗的过往？

自己如何回去向族人交待？

“因此，我想效仿初代火影大人。”

他淡淡地望着众位族长。

“猿飞一族将以拨出土地补偿宇智波一族、分享商业渠道、鼓励与别族通婚的方式，为村子的安定做出贡献。”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讶不已。

而猿飞日斩，更是对着宇智波富岳微微低下了头。

“请你暂时接受这些条件......我虽是猿飞一族的族长，但可动用的权限，也到此为止了......”

“宇智波一族所受到的不公正对待，我将以火影的身份，再做出补偿。”

宇智波富岳连忙起身，将猿飞日斩扶起，喃喃道：

“我......我......”

他在那一瞬间，想到的却是筹划已久的[无血革命]。

虽然因为团藏，宇智波一族情绪激昂，渐渐越来越多人提出了复仇。

其余众族长则陷入沉思。

诚如猿飞日斩所言，这是效仿初代火影的做法。

当年千手柱间与宇智波斑联手创建了木叶隐村，本可以携手开高达一统世界，却将抓到的尾兽分配给了各个村子。

尽管有人认为，这是为了制约宇智波一族以写轮眼控制各大尾兽，并统治村子，所以只留下一只九尾。

但千手柱间的声望无人可及，就算宇智波一族的人，也不认同宇智波斑，而纷纷簇拥在柱间身边，制约一事，倒有些画蛇添足了。

因此，各大国之间就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和相互觊觎，倒也的确因此避免了木叶隐村被孤立的现象。

之后，柱间更是有意淡化[姓氏]和[家族]，直到三代火影继位时，千手一族几乎销声匿迹。

连纲手和弟弟绳树，都不再以千手一族而自称。

这便是千手一族积极融入的结果，最终果然身披各色马甲，森之千手，遍布忍界。

而今日猿飞日斩面对的，不是别国的忍者，说起来，大家都是木叶人，谈及利益分配，总归是好说一些。

将猿飞一族的利益分流，以平复宇智波一族的怒火，事实上，正是向[平衡]靠拢的政策。

猿飞日斩背负火影的名号实在太久了，久到猿飞一族的势力平稳积累数十年，引起太多无端的遐想。

譬如日向一族，在自家墙根底下，击毙雷之国的绑架犯，于公于私，何罪之有？

定然有人认为，三代火影命令日向一族答应雷之国的条件，交出日向日差的尸体，是木叶高层见日向家族势大而心怀顾忌。

若是雏田当真被接走，白眼失落于外人之手，日向一族是否同样有罪？

那么今日团藏觊觎写轮眼，他日若是觊觎白眼，日向一族岂非要步宇智波一族的后尘？

因此三代火影在这件事上的处理，必定要慎重。

这也是为什么，三代火影要召开家族会谈的原因。

唇亡齿寒，为了不使别的家族寒心，他必须将村子重新凝聚起来，善待宇智波一族。

宇智波富岳踟蹰良久，终于咬牙道：“火影大人，团藏杀我族人，抢夺眼睛，已被木叶所共识，此刻，人人皆以为我宇智波一族包含祸心，意欲向木叶复仇！又如何能接受猿飞一族的赠予，削弱他族实力？若是如此，我族受怀疑将会更深！”

“此事乃我一言而决，之后的诸多怀疑，也将由我解释。”

猿飞依然没有抬起头来。

“那么因为九尾之乱，那只巨大的写轮眼，造成的恐慌......”

富岳依然犹疑着。

一旁的奈良鹿久忽然开口道：

“此事倒也容易解释。既然团藏可以用写轮眼，那么他人掠夺写轮眼后，也可以用来控制九尾——虽然这样说未免有些牵强，但也不能一口咬定是宇智波一族的手脚......”

“或许以后，减少宇智波一族与九尾人柱力的接触，便可逐渐使大家安心。”

鹿久忽然略一停顿，道：“富岳先生，请问除去木叶，还有宇智波的族人流落在外吗？”

“没有，我们的族人很团结，都聚居在木叶......”

说出[团结]二字，宇智波富岳不由得一怔，似乎觉得在这样的场合中，有些忌讳。

鹿久点了点头，又沉吟道：

“那有没有不曾安葬的尸体呢？”

富岳摇头叹息道：“现在后知后觉，虽然团藏为了抢夺眼睛，将我许多族人的头脸捣碎，以掩盖挖眼的痕迹，但尸体还是妥善葬在家族陵墓了的。”

毕竟忍者的尸体，隐藏了许多秘密啊。

“哦，对了......”

富岳想起了什么，道：“我有一名叫做宇智波带土的族人，并未回收尸体，只是把名字刻在了慰灵碑上......但那是第三次忍界大战结束前的事情了。”

众人点了点头，战争期间条件苛刻，都不以为意。

接着，第三代自谦年迈糊涂，又在团藏的事情上感到羞愧，因此一有接班人出现，定然要辞去火影一职。

言语之间，颇有暗示宇智波一族若有英才，倒也不吝将火影之位交给他的意思，也算沿袭了千手柱间的举贤思想。

说到[英才]二字时，众人倒是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宇智波鼬一眼。

最后，第三代说出要将木叶警卫部与监狱分离开，将宇智波一族从村子的边境拉拢回村子中央，只是事关重大，要与几位顾问商谈。

团藏的死刑，也要上报给火之国的大名审阅。

各族家长象征性地，说出为木叶的安定繁荣而努力的建议，并表达了对宇智波一族的同情。

家族会谈，就此结束了。

.......

当夜。

“鼬，你说什么？”

宇智波富岳在烛火下，注视着儿子明暗不定的脸。

“我是说......”

鼬亮出写轮眼，淡淡道：

“我不能再待在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