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白氏酒家门口出现了一道黑漆漆的身影。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似乎是受了伤。他看了那酒楼一眼，有些艰难地上前拍了拍门板。

“谁啊？这大半夜的，我们已经打烊了。”李绍康披了一件衣裳，一面打着呵欠，一面对着门外道了一声。

“劳驾把门打开，我找人。”门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透着坚定之意，似乎李绍康若不将门打开，他便会一直敲下去。

李绍康有些不悦，冲着门口道，“三更半夜的你找谁？你莫不是喝多了来这撒野来了？”

“我找……白恩华。”门外的那人顿了顿，终是吐出了一个名字。

李绍康一怔，白恩华正是白氏的闺名，向来知道的人极少，他正有些纳罕之间，就听身后传来一道轻缓的脚步声，回头一瞧，就见白氏走了过来，对着他问道，“出什么事了？门外有人来了？”

李绍康点点头，不等他说话，门外的声音又是响了起来，似乎是听见了白氏的声音，那人的声音透出了两分急切，低低的喊道，“白姑姑，是你吗？”

听着这声音，白恩华的脸色顿时变了，她匆忙上前打开了门栓，就见外面站着一道模糊的人影，待她开门后，那道身影直接倒在了她怀里。

“应民？”白恩华唤出了一个名字，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就连声音都是颤抖了起来，她抚上那人的面庞，李绍康将手中的灯笼靠近了些，才看见那是个青年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他的面色如雪，显然是受了伤。

“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白恩华眸色近乎沁血，她紧紧地抱着那青年，抚上了他的面庞。

“白姑姑，有人，有人要杀我……”那叫应民的男子声音沙哑，艰涩道，“我好容易才跑出来，我不知道是谁，只能看见他们，他们都蒙着脸……”

“好了，快不要说话了，有姑姑在，你不会有事的。”白恩华的脸色镇定了下来，她回眸向着李绍康看去，低低的开口，“快别愣着，帮我把他扶进去！”

“这，这人是谁啊？他说有人要杀他，咱要不要报官？”李绍康有些害怕，似乎不想沾染上麻烦。

白恩华的声音嘶哑，眉宇间的神色已是冷了下来，“他是我侄儿，先帮我救他，其他的事以后慢慢再说给你听！”

在家里一向是白氏当家做主的，李绍康事事听从她，此时见她语气不善，虽然心里满腹疑云，但李绍康也不敢再多嘴了，只放下手中的灯笼，陪着白氏一道将应民拖进了酒楼，白氏将门关死，与李绍康一起将应民拖去了里面的屋子，将他送到了床上，安顿了下来。

“应民，应民，你怎么样？哪里疼？”白氏不住的唤着他，在他的身上寻找着伤口，可这应民身上并无外伤，唯有面容惨白的吓人。

“姑姑……他们，他们踢中了我的胸口，我，我疼……”应民十分痛苦地吐出了一句话，白恩华看向他的胸口，就见青年的胸口看起来光滑平整，并无受伤的痕迹，显然是受了内伤了。

“不要怕，姑姑现在就去给你请大夫。”白恩华将被子为应民盖好，回眸与李绍康催促道，“快，快去把大夫请来！”

见她这样着急，显然和这个应民关系匪浅，李绍康不由得也是上了心，说道，“徐大夫还在青娘家里，我去请他过来一趟？”

“不行！”谁成想白恩华竟是一口回绝了李绍康的提议，李绍康十分不解，只道那徐孔义医术精湛，为什么不能请来给这小伙子看一看？

“我怎么说你怎么做，不要多问什么，”白恩华握住了应民的手，看着李绍康的眼睛定定地吩咐，“就去请常府街的丁大夫，让他快些过来，记住我的话，这件事不要让青娘知道，也不要让徐孔义知道！快去！”

呵斥走了丈夫，白恩华闭了闭眼睛，再去看应民，就见他已是气若游丝，她看在眼里，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忍不住又是低低的喊他，“应民，你撑住，大夫很快就要来了！”

“姑姑，”应民低低的喘息，哑声道，“这么多年了，那些人，那些人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