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卜脚步微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想了想，还是转头回到房间，然后一下子打开了灯。

池绒本来还打算再练，哪知道忽然陆卜的房间灯光大亮，给他吓得差点没一头淹进水里。

陆卜怎么忽然起床了，是去洗手间还是起床喝水？

他屏住呼吸，摸索到岸边台阶，低头躬身下去，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不想被发现异样。

然而没两分钟，他忽然发现这亮光都蔓延到台阶上来了。

陆卜房间的灯光覆盖性这么强？

还是这月光忽然大盛？

过了几秒，头顶那道强烈的视线实在是令人无法忽视，池绒抓着栏杆的手紧了紧，到底还是硬着头皮抬起了头。

下一瞬就跟站在泳池边的陆卜对上了视线。

对方逆光而站，看不清他的神色，开口的声音透着古怪和冰凉，“你在做什么？”

池绒：“……”

……悻悻地从泳池里爬出来，池绒刚刚机智之下，已经想到了借口。

“实在是因为房间太热了，所以我就打算出来泡泡。”

“陆老师，是我不小心把你给吵醒了吗？”

陆卜关掉手机的灯光，眼神静静地盯着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听进去并相信了的样子。

“来学游泳？”他径直开口。

池绒瞪圆了眼睛，刚一张嘴，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他差点就下意识回答说是了。

“不，不是。只是睡不着而已。”池绒硬着头皮。

陆卜轻笑了一声，这回并不掩饰对他的嘲讽之意。

池绒擦着脑袋上的水，一张脸上的表情是变了又变，更何况被抓个正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洗白自己。

快点转移话题。

“陆老师怎么还没睡？是我吵到你了？我回去了，陆老师也回去早点休息吧！”

陆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回应，“胆子大，大晚上的一个人，不怕有危险，真那么想学？”

池绒觉得牙疼，怎么又绕回来了，他发现了，自己没有游泳的天赋了，不太想学。

他不回答，只是眼巴巴看了泳池一眼，眼睛里有愤愤之色。

陆卜看着青年白嫩的脸颊，原本只是想把他给劝回去的，现在却改变了主意，略一拧眉，“我看着你。”

“现在的确也不是很困。”

什么叫看着他？

池绒有些不明所以，抬头直勾勾望着陆卜。

陆卜：“我可以教你。”他的意思言简意赅。

池绒下意识就又要拒绝，但是忽然间又想起白天的事情，还有大家的猜测讨论，一时间话到了嘴边，也没说出来。

免费的深夜教练。

自己要是三番两次不识好歹，那也未免太不将金主爸爸放在心上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好。

陆卜也有些诧异他竟然答应得这么干脆，不过脸上却并不显，只淡淡应声，“下去吧。试一下，我看你哪里有问题。”

池绒：“哦哦。”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镜头和教练面前都没那么紧张的，就算是菜鸡划水那他也认了，可是在陆卜面前，自己莫名其妙的有些忐忑。

陆卜也应该不会对他太严厉才对，毕竟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游泳菜鸡，还不能扑腾的那种。

池绒暗暗扣紧了掌心，然后又抬头看了陆卜一眼。

对方仍旧是那副神情冷淡又禁欲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是实在是看不过去，又正好睡不着，来给他指导一样。

池绒慢慢下了水，每次都是浮水失败。

陆卜皱了下眉，将他身边的救生圈拿远了些，“控制一下呼吸，呼一口气，潜水，抬腿。”

池绒眼巴巴地盯着救生圈，因为手掌尖端搭在池边，又没怎么用力，池绒可怕自己滑溜一下沉出去了。

陆卜见状，却毫无同情心，只是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青年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是一只湿漉漉的小猫，有点狼狈又有点委屈。

他微抿了薄唇，开口却仍旧是严厉的指令，“多感受几回。”

顿了顿，他又说，“我会在这里，你不用怕。”

池绒暗暗给自己打气，“好。”

“这个水很难喝，陆老师你一点要及时捞住我。”是真的难喝，他今天都喝了好多了，傍晚喝了蜂蜜柚子茶才勉强压住这痛苦记忆。

“……好。”

池绒还是很信任他的，于是再次尝试。

不过果然没一会儿，手一个滑溜，就飘了几秒，然后骨碌碌往水那边沉。

陆卜眼皮一跳，这比他想象的学的还要糟糕，一下水就将人捞了个结实。

池绒吓得简直要炸毛，他跟个八爪鱼一样缠上了陆卜，白天那些所谓的男男授受不亲，陆卜不希望和自己有太多接触诸如此类的话全部忘了个精光。

什么都没有孔雀命重要！

陆卜不由自己自主地身体绷紧了，青年的脑袋毛茸茸地在胸膛摩擦，酥麻柔软。

他的体型也是跟自己不一样的，露出的肌肤又白又软，在月光下更像是增添了几分沁人的雪色。

身上的气味很干净，呼吸急急地喷洒，手忙脚乱。

而池绒只觉得自己抓住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他努力往上爬呀爬呀爬，然而石头的哪里都是硬邦邦的，被水淋湿之后更是湿漉漉地抓不稳，最后实在没办法，两条腿都盘了上来。

他只听陆卜一声闷哼，池绒慌乱中还不忘关怀金主，“陆老师，我抓伤你了吗？”

陆卜下颌绷紧，呼了一口气，抬手将人一个天旋地转地公主抱，他力道大又猝不及防，有那么一瞬间，池绒差点是以为自己真把他抓痛了，然后现在立刻就要自己丢出去。

即便在水中抱着个人，陆卜却也行走自如，怀里的人轻飘飘的，柔软清瘦，他三两步将人带上了岸。

两人都是湿漉漉的落汤鸡。

池绒惊魂甫定，站稳后赶紧道谢，抓了抓耸拉下来的头发，“看来我的确不太适合游泳……”

陆卜这会儿正低头有毛巾擦身上的水，听见这话，一时间竟然也有些不知道怎么接。

青年柔软的触感似乎仍旧停留在身上，沿着皮肤深入肌理，最终蔓延进血脉，一阵酥麻。

池绒没等到陆卜回答，转头看到的就是月光下陆卜湿了之后露出的身形，他脑海里陡然一瞬间，就想起了那天那个粉丝给自己签名的明信片。

霎时间耳根微微烫了起来。

之前看明信片的时候就觉得亵渎了，不敢看不敢摸。

结果刚刚。

他是看了真的，还摸了真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