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夭夭,桃之夭夭
作者:大默默 | 分类:古言 | 字数:61.1万
本书由零点看书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168章 祖母险中招(下)
渐渐的越来越大的腥味弥漫开来,我走到院子里,蹲在他们身边小声问张锋:“这味道怎么这么大?”
张锋也小声回答:“姑娘放心,我带来的食材是带腥味的,所以不会有人生疑。”
我松口气又问:“还需多久?”
张锋却叹口气说:“这檀木太小了,煮得时间短了,浸入的东西煮不出来,煮得时间长了,檀木煮散了怕是又盖过了那东西,所以我才带赵勇过来,至少他对木头的认识比我多。”
我又问赵勇:“你有几成把握,把这檀木里浸的东西刚好煮出来?”
赵勇说:“快了,这是块上好的檀香木,不管这浸入的东西是溶在树脂里还是木缝里,等油煮出来,就可以干熬这水了。”
我看夏荷在帮张锋料理另一只锅里的食材,这腥味正源源不断的从锅里冒出来。
我忍不住捏住鼻子,问张锋:“这锅里是什么啊?”
张锋笑着说:“鱼的翅和鳞,我之前听闻这些东西一直煮能熬出没有腥气的膏冻,而且会很好吃,所以平日就把做鱼剩下的这些东西留下来,晒干了攒起来,这回正好试试,成不成的无所谓。有人问起,就说是姑娘支的新招,东西是姑娘让我们攒起来的,这不是快要出门了吗,叫我们来试做。”
这理由没问题,而且说得通,我看这里也没什么我能做的,食材也都分次放进了锅里,夏荷也不用在这里帮忙了,叫了夏荷一起回屋,秋槿也从外面回来了,进院就捏起鼻子跑进屋里,还连忙把门关好,又查看了一遍窗子也都关好了,才回到我身边问:“姑娘这是又弄什么新花样了?”
我看她都被蒙过去了,笑着说:“一会儿就知道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夏荷在外间拍打着身上的味道说:“再把衣装清点完打包送到车里就行了。”
秋槿把榻上的大包袱打开说道:“冬梅说这里有件貂绒披风,咱们明天启程时给姑娘穿上。还有,姑娘明天是穿常服还是穿骑装?”
我想了想说:“骑装吧,栗子都要不认识我了,明天出了城,我就改骑马。”
秋槿听我说完就开始收拾衣装,夏荷进来就带着一股腥气,秋槿马上拦住了她说道:“我的祖宗,你快去好好洗洗换身衣服吧,把姑娘的衣服都弄腥气了。”
夏荷被轰出了屋,秋槿坐回榻上帮我整理从衣橱里取出的衣装。
我坐在桌边支肘看着她问:“秋槿姐姐,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忙,你就不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吗?”
秋槿一边整理衣装一边说:“这本就是我该做的,姑娘坐着看就是了,想带哪件,不想带哪件就跟我说,姑娘要是不说话,我就都给姑娘带上。”
我又问:“那要是夏荷姐姐在,你会叫她一起做吗?”
秋槿抬头看我,有点不明白的问:“我俩都是姑娘的贴身丫鬟,要是没别的事,当然就一起收拾姑娘的衣服了,姑娘要是有别的事要她做,那就我自己收拾,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换了个方式问她:“那你们除了照料我,自己有什么要做的事吗?”
秋槿一头雾水的看着我问:“自己要做的事?吃饱?穿暖?除了照顾好姑娘,就没别的事了啊?”
我叹口气,摆摆手,让她继续整理衣服,自己趴到了桌上,不得不佩服祖母,这洗脑洗得真干净,一心为主,别无他想。
半晌夏荷才回来,看样子是沐浴更衣了,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我跟她说:“把头发弄干了再来啊,再做下头痛病。”
夏荷看了看秋槿,秋槿说:“我又没催你,这些也整理得差不多了,你先擦干头发,然后咱们一起打包就行了。”
夏荷这才拿了布巾坐在暖炉边,把头发继续擦干,一边擦一边问我:“姑娘,张锋和赵勇在外面是做什么呢?弄得这一院子腥气。”
我还没说话,秋槿倒说话了:“姑娘让他们做什么还要你管。”
夏荷吐了吐舌头不问了,我笑着说:“也没什么不能跟你们说的,赵勇看着的锅里煮的是块檀香。我在永昌那段时间里,有人借我的名义送来给祖母的,这你们知道吧,但我觉得不对,让张锋帮忙看,他也觉得不对,所以想了这个法子,试试能不能看出那块檀香里浸了什么东西。一院子腥气是为了掩盖煮檀香时可能会渗出的味道。”
她们俩听了都是一惊,齐声问道:“有人要害老夫人?”
我默默点头,她俩像被定住了,我赶紧说:“祖母没事,她老人家早就发觉了,把这些有问题的香料换了下来。现在我想找出这里浸的是什么,一来是想看看能不能由此查出是谁做的,二来是想按这个东西的药性,让祖母装出附合的病态,这样祖母才更安全。”
俩人听了都松了口气,夏荷的头发也擦得差不多了,过去跟秋槿一起给我的衣装打包,外面张锋叫了一声:“姑娘,能出来一下吗。”
我跟俩丫鬟说:“你们继续,我出去看看。”
第168章 祖母险中招(下)
回到院里,看两个炉子都熄了火,问他:“弄好了?”
张锋用布巾垫着一个锅子小声跟我说:“这里面就是熬出来的东西。”
我示意他进屋,张锋看着屋里的两个丫鬟不知该不该说话,我坐在桌边跟他说:“你放心说话就是了。”
张锋垫着布巾把锅子放到桌上,让我看锅里的东西,是一点点细盐粒样的粉末,我刚想凑近闻一下,被张锋制止了,跟我说:“姑娘看看就行了,这东西有毒,只是剂量很小,但要是长期吸入,会让人反应迟钝,慢慢变成傻子的。”
我下意识的离那锅子远了一些,问他:“这是什么?”
张锋说:“我看着像是信石,原是有红有白,但都无味,这已经被檀木色染了,也不知是哪种了。但要想让它附着在香料上,应该是和鱼胶一起浸入的,所以才留了一丝腥气。信石原本可做成信石水母,治疗发寒热疟症,还能治各种皮癣。我刚入府时,身上有癣,英老夫人就让军医用这个给我治的,我当时想着药量大些,可能好得也快些,结果被打了一顿,才知道这东西少量是治病的,量大了却是极毒,食之可伤胃,将人胃渐渐磨穿,疼痛至死,且无药可解。这东西被研得极细,焚之会随烟气飞散,长期吸入,应会损及肺腑。”
我瞪着张锋问道:“你还懂药理?”
张锋笑着说:“也是因为那次被揍了,所以对药石有了兴趣,想着以药入食,即可饱腹又可治病,不是一举两得嘛,但后来又觉得是药三分毒,不如食疗,所以就很少以药入食了。”
我看着张锋,心想这还真是捡了个宝,可以当半个疾医用了,然后跟他说:“那这东西闻久了,是不是应该会有胸闷气短的样子?”
张锋小心的把锅放远了,跟我说:“应该是的,再加上老夫人本就年岁大了,还可能会有头晕无力,咳嗽胃痛等症相。”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那鱼膏冻熬成了没?”
张锋说:“有点样子了,待放凉了应该就可以,可是还是有些腥气,下次只用鱼鳞熬煮应该会好些。”
我起身跟他说:“带上那鱼膏冻跟我去找祖母。”
张锋指着锅里的细粉问我:“那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我回身跟秋槿说:“找个可以密封的小罐子装上,小心些。”
张锋拿起锅子拦住秋槿说:“你去找罐子,还是我来放吧,你们姑娘家的皮肉都娇嫩。”
秋槿去找东西,我又坐下来等,看着张锋小心的把那一点点细粉收进小罐子,塞好小木塞,用布巾小心的擦拭了一遍才交给秋槿,又嘱咐道:“最好再用蜡封上这口,做好标识,以免误用了。”
这事交给秋槿做,我还是放心的,只多交代了一句:“和那块檀香木都一起放在那小匣子里,这次出去也带上。”
然后起身带着张锋去见祖母。赵勇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在院子里等着我们,张锋交待让他自己先回厨房,用清水好好洗锅,然后端着鱼冻跟在我身后去了祖母院子。
我们看着像是去献鱼冻,进了屋,由陈嬷嬷把门,跟祖母说了檀香里东西的毒性,祖母想了想说:“这病症倒是不难装,一会让春兰去请疾医过来,开些清肺养胃的方子,再去药铺多拿些药带在车上,这事也就传出去了,明日我出门时走得慢些,正好入冬后,我也会不时咳嗽几声,这就行了。”
我有些沮丧的说:“只是这东西并不是难得之物,查不出是谁做的。”
张锋说道:“已经是很好了,没有真的伤及老夫人。”
祖母也说:“就是,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那鱼膏冻我就不试了,下次你们做出没腥气我再尝。”
我让张锋带着鱼冻回厨房,又让陈嬷嬷遣了春兰去请疾医,陪祖母坐在靠榻上说话:“祖母,你说他们为什么会对您下手呢?”
祖母神在在的说:“还不是怕我这把老骨头,又在官家那里拿出我的家世来保你们。”
想想那时谁会知道,我会被官家亲封为郡主,要是现在来下毒,应该会是冲我来了吧。祖母看我没说话,又跟我说:“今天拿药的事传出去后,我对他们就已经不足为惧了,所以现在你们才是更加要小心的,你二哥还不知道这事呢吧?”
我说:“还没来得及跟二哥说,晚饭后,我让他们请二哥去我那里再说吧。”
祖母说:“嗯,走之前还是让他知道的好,也能多些防范。”
我想想说:“祖母,咱们这一路上有刘猛护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只是到了洛阳,他们不便一同住进尹府别院,就只有钱长生和时长护卫着了,青莲的两个孩子还小,咱们还得谨慎一些。”
祖母说:“府里的护卫,咱们不要带了,浩然回来后,朝里的大战就要开始了,咱们家会成为风口浪尖,你二哥和父亲的安危也是要紧的。”
我说:“这个自然,不过祖母也不用太担心,咱们是二哥和父亲的软肋,咱们走了,二哥反而更能放开手脚,而且荣轩哥进京后,应该会分派出亲卫护住二哥的。”
祖母笑了:“他能派出人手护你二哥,就也会派出人手护住你吧。”
我扭捏的低下头小声说:“我,我哪知道。”看看祖母揶揄的表情,我轻咳一下说:“我是想着把紫砚姐姐也带上,这样刘猛至少可以带几个人一起住进尹府别院,就算当护卫了。”
祖母笑道:“这我就不管了,我只管享着清福‘养病’喽。”
不多时,上次给我看病的那位疾医来了,给祖母请过脉后,按祖母要求开了几个清肺养胃的方子,春兰给他几吊钱,接过方子,送他出去同时去药铺拿药,因为要采买的药量大,还带了两个小丫鬟跟着,这阵仗也是够了。
祖母留我一起用晚饭,张锋也是机灵,晚饭就加了润肺的汤,我陪祖母吃完,又叮嘱了让她早点休息,才回了自己院子,谁知二哥已经等在我屋里了。
我把檀香的事跟二哥说完,二哥有些惊异的看着我说:“张锋倒是个人才,时长把那东西也给常家的军医看过,那军医倒也闻出了腥气,也煮了几块檀木,但却什么也没查出来。”
我笑着说:“因为军医身边没陪着木匠,这也是巧了,赵勇学厨前的师父就是木匠,所以他对木质了解多些,这是他煮出来的。”
二哥听完佩服道:“五丫头身边多奇人,比不了啊。”
我听完得意洋洋的说:“那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这趟永昌也不是白走的。”
我们闲话了一阵,二哥又拿地图,把刘猛等我们的地方指给我看,又反复确认我记住了,才把地图交给夏荷,让她帮我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