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夭夭,桃之夭夭
作者:大默默 | 分类:古言 | 字数:61.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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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宫中起风波(上)
回老家改族谱的事因为路途遥远,需要安排的事也多,一家老小的安全、行程、路线,还有改族谱的一应礼数,阖家长老还要聚齐,又不是多急的事,所以暂时搁置了。
而且入秋后父亲和二哥休息的日子越来越少,说是宫里因为立太子的事,吵吵闹闹一直就不太平,荣轩哥也很少有时间来家里了,就中秋时过来短短坐了一会儿,谢过祖母送的毛笔就走了。这都入了冬情况也不见好转,反而父亲和二哥下了朝一起在父亲书房里的时间越来越长,祖母知道后脸色有点不好,总是看着窗户发呆,我直觉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我们就是老百姓,虽然父亲和二哥都在朝为官,但一来他们的品阶都算不上多高,二来都是文官,能有多大牵连呢?
冬至官家要祭天,古人认为冬至之日,是阴气由盛转衰的开始,此后阳气萌生,万物勃发,因此称冬至为“阳生”、“长至”。祭天台就在京都的南郊,也是配合五行之说中南方属阳的特性。官家在这一天顺应天时,南郊祭天,祈佑国泰民安,岁美人和。原本大家以为官家祭天前就会宣布谁是太子,毕竟祭天礼时有道程序是由太子带着大人们完成的,没有太子,也得指定一位皇子,其实跟定了太子也没什么差别了,那宫里宫外也就太平了。
谁知这位官家也是个倔性子,你们想知道?我就偏不说!急得三公九卿团团转,上书的上书,谏言的谏言,但人家就不松口,你奈我何!
冬至这天,家里炖了浓浓的羊肉汤,大姐、三姐都嫁人了,胡姨娘被禁了足,她出不来,四哥进不去,家里就剩了祖母、夫人、未及弱冠的四哥和没及笄的我,忽然觉得人丁单薄起来,这还分什么院过冬至节啊,都聚到了祖母这里,等着父亲和二哥跟着官家祭完天回来。
从中午吃完饭一直等到天都黑了,没见他们回来,也没任何消息传回来,大家都有点坐不住了,派人出去打听,说祭天回来都跟官家回了宫,说是有宫宴,可这天都黑了,也该结束了啊?街上许多商铺因为过节提前关了门,这还说得过去,但酒肆、饭馆就连盛兴楼都关门歇业就不正常了,街上也没有往年的人来人往,不祥的感觉弥漫了整个京都城。
“关大门,让护院的都警醒起来,各院的小厮、仆役都集合起来,分好组跟着护院加强巡视。”祖母神情严肃的开始安排起来。
“母亲,这是怎么了?”夫人不安的问祖母,她哪有祖母经过的事多呢。
“怕是宫里有变,你夫婿、儿子现在都在宫里,难保没人上门捣乱,小心为上。”祖母到底是武将嫡女,杀伐果断不在话下。
夫人已经开哭,看来是指望不上她能做什么了,我心里忐忑,既担心父亲和二哥,也担心在宫里守卫的荣轩哥,这要是起了宫变,他可是得冲在火线上的啊。
大家都在祖母的福寿堂等着外面的消息,夫人一直在哭,祖母懒得理她,让她别哭就能不哭了,显然不可能,所以由她去吧。四哥双手紧握在身前,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厅里打转,看得人心烦,祖母也忍不住了:“乐柏,你要不坐下来,要不回你的梓茗居打转,看得我眼晕。”
我站在祖母身后,双手也紧紧的握在一起,既不说话也不动,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就只能静观其变。
到了半夜,终于有消息来了,是大姐夫送过来的。
确实宫变了,因为官家祭天时居然没指定皇子带领大家走程序,而是由主祭祀的太常卿带领三公九卿完成的,就是说太子位依然悬而未决。大皇子因是顺位第一,求权心切,只要官家驾崩,拥趸他的文臣武将就会推举他继位,他们原来就有计划,只要祭天时没立他为太子,回来就宫变,杀官家杀太子也要即位,现在既然没立太子,那就杀官家一人就行了。将所有官员带回皇宫,就是大皇子暗中假传的圣旨,目的就是控制所有不拥趸他的官员,弑父后立即宣布继位登基。
二皇子仁孝明理,即刻号召起一批刚正的文武官员保护官家,护卫皇宫,一场宫内大战已经上演了小半天了。
大姐夫虽然是北宫卫士,但已经反了拥趸大皇子的北军,投靠了护驾的南军,在荣轩哥的指挥下参战,厮杀了小半天,受了伤,被浩然哥送出来给我们传信息,还让我们千万不要自乱阵脚,他会在宫中找寻父亲和二哥保护起来,再找机会传信出来,我们只要做好准备收到信息接应父兄回家即可。
在大姐夫传话的时候,我回屋拿了之前荣轩哥给的各种药还有布带,帮大姐夫包扎了伤口,他传完信就回家了。
祖母赞许的看着并没有表现出慌乱的我,做出了一个决定:“心儿,咱们家虽然没有武将家的护卫,但护院多少也能用用,你去清点出十个精壮忠心的,备好马和马车,再有消息传回来,你就带着人去接应你父兄。”
“我也去!”四哥站起来请缨。
“你可会骑马疾行?”祖母不是看不起他,但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我……”四哥卡壳了。
“好歹你五妹妹是跟着浩然那孩子练过骑马的,当初只是为了好玩,没想到现在用上了。”祖母也是感慨,一家子三个男丁,就一个能打能扛点的,还被困在宫里生死不知,让个没满十四岁的姑娘出门营救。
我领命带了祖母的大丫鬟冬梅和我的菱角、青莲出去打点人马,冬梅熟知全宅下人的底细,在她的帮助下,我清点出十个身强力壮会骑马,并且有身契在手的护院,让他们收集了府里健壮的马匹,上了马具,又套了辆轻车,反复检查了马、马具和车架,确认都没问题了,又让护院每人都带好趁手的木棒、大刀,就让人马集合在后门内原地休息随时待命,留了冬梅、青莲看着,带了菱角回了福寿堂,她还小,怕她震慑不住这十个大汉。
“祖母,人马都准备好了。”我跟祖母汇报:“我去换骑装,消信来了随时可以出发。‘
祖母点了头,我带菱角回屋帮我换好衣服,戴上浩然哥送我的木簪就回了前厅。
祖母拉了我坐下:“你也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有你累的。”
“嗯。”我看了看夫人对祖母说:“只要父兄出得来,我一定把他们好好带回家。”
“好孩子,祖母信得过你。”祖母拍拍我的手,不再说话,眉头紧锁,一直盯着门口。
时间过得好慢,半个小时等得像半年,外面传来了跑步进来的声音,大家都站了起来,仆从带进来一位气喘吁吁布衣打扮的男子。
“小的是南宫卫士令常大人手下,郑小顺,这是信物。”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皮护手,接着说:“说这个给五姑娘,她能认得出,让家里派人速随我到皇宫小西门接应。”
我接过护手查看,正是我送给荣轩哥的,我向祖母点点头。
“你去吧。”祖母发话:“来去都要小心,不要走大路。”
“老夫人放心,常大人说了,估么是派五姑娘去接应,路线常大人都交待好了,一定保证安全。”那人拱手行礼:“事不宜迟,家里要是已经准备好了,现下就出发吧。”
“等一下。”我转身回屋拿了件骑马时常戴的木簪和护手一起踹到怀里,回到前厅说了句:“随我来。”便带着郑卫士叫了原地待命的人马从小门出了府。出门前特意叮嘱护院们:“一会儿要记路,想好回来时万一有变还可以走哪条,万一有人受伤能回府就一定要回府,实在回不来就找个地方藏好,等安全了再回来,不到万不得以,不可以分开走。”众人都一脸严肃的应下。
跟在郑卫士马后穿街走巷,心想,这七拐八绕的,一会儿还认得路回家吗?一路上只听得见车轮和马蹄声,马骑得也快,我都来不及记路,心里又紧张了一分。
不一会就到了宫墙边,沿着宫墙悄声缓步走了百十来米,果然看到一个小门,郑卫士下马贴着门轻轻敲了两短两长又两短的门,小门吱呀一声开了,父亲小心的探出半个头,没有戴官帽,头发松散凌乱,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我也下了马跑到门边。
“乐心?!果然是你来了。”父亲看见我老泪纵横。
“父亲有话回家再说,二哥哥呢?”不怪我问,父亲身后的人不是二哥,而是一位头发银白,跟父亲一样灰头土脸的老头?
“上车,上车,回家再说。”这回父亲顾不上哭了,拉了老头就往车里钻,我跟在后面追着问:“二哥哥呢?二哥哥没出来?不跟咱们一起回家吗?浩然哥没找到二哥吗?”
“你二哥还在里面,跟着浩然一起护驾呢,让咱们先回家。”父亲钻进车里,拉上门帘:“快走,快走,这里待不得。”
我转身看见郑卫士已经进了门,门就要关上了,赶急跑过去拦住门:“我没记住路,怎么回家啊?”
“五姑娘,我认得。”身后一个护院小声冲我喊道。
“好,一会儿你在前面带路。”我又拉住正要关门的郑卫士,从怀里掏出护手和木簪,小声跟他说:“这两个你交给常大人,他就明白了。”郑卫士收了放进怀里关上门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