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的信仰
作者:L明月J松间C | 分类:都市 | 字数:30.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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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烘干机
在承明家与工作站之间跑了一个多礼拜,文彬也习惯了,两点一线,生活、工作安排得丝毫不乱。尤其练字更方便了,俗话说“要想会跟着师父睡”,这么好的条件,文彬充分利用了起来,每天睡觉前临摹两张让承明指点。
承明好为人师,常常将文彬写的每一个字都要点评过并示范一次,从笔划的起行收讲到结构的疏密穿插,细之又细,有时文彬听得都觉厌烦,承明还在唾沫星飞溅地说。
之前,村里人有个习惯,喜欢在午后、晚饭后去工作站跟文彬聊聊,现在随着文彬的转移来到了承明家,人们才发现承明家不像以前又黑又臭了,亮堂堂的,不过有些烟熏味罢了。
自年前文彬动员人们帮他收拾了,他保持的还不错,人啊,活着个精气神,承明比以前精神多了,有时润梅、招娣也来坐一坐,高兴得承明将年前准备的糖果、花生、瓜子等上了一盘又一盘,三五天吃完了,他又给人们一壶一壶地泡茶,这间破窑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老支书也习惯了,抽着旱烟,不知不觉溜到了这儿。今天,他手里多了一个手提袋,放炕上,袋口裂开,里边是各样糖果、核桃、枣等,他是见承明没了,特意带来让他招待众人的,大正月,家里没这些,哪像个人家?
承明也不客气,取来盘子盛满放在炕中间,蛮小瞅准一块玉米糖抢着拿过来剥开填嘴里。有谋、承青等也取核桃的取核桃、抓瓜子的抓瓜子,边嗑吃边闲聊。
有谋说各户需要的籽种、地膜、肥料已统计好,他准备近期去拉,回来集中存放在晒场、库房里。又说:“这几天,临村几个人问咱们还收玉米吗,老支书、王书记你们是什么意思?”“能收就收呀,”老支书说。王文彬也说:“这方面,你比我们有眼光,你看着办。我觉得,能早收不迟收,能多收不少收。比别人早收几天,多囤些,有了量才有利。”蛮小说:“年前收的还囤着,得很快晾晒,不然怕捂坏了,捂坏就赔了。”承青附和,“对对!”“晾晒肯定得晾晒,但收购的量大了,靠在场地上晒肯定晒不过来,”有谋说。“那咋办?”蛮小急着问。“只能少收些,”承青无奈地说。“还有个办法,不知人们同意不?”有谋说。老支书道:“你说说看。”“现在有种烘干机,说烘几个水分就几个水分,烘出来就能装车,”有谋说。
文彬路过寨儿上时见过这种烘干塔,烘好的玉米直接装车,那个临路的场地也大,几辆大车往进拉的、往出运的,互不影响,确实很快,问有谋,“得多少钱?”“我问过,大型的十万左右,小型的四五万,咱们有个小型的就能了。”“又要花钱,挣还没挣下,单花了,”蛮小发牢骚。
有谋立起眼说:“不投资,哪能挣钱,四五万,多收一百万斤玉蜀黍就挣回来了。这几年,产十来万斤的户子有多少,十来户就能收起百万斤,有什么难的。”“真有这好东西,”老支书问。“有,”文彬说,“以前见过没当回事,有谋一说,我想起来了。老支书,如果想去,咱们去看看,反正没事。”“在哪儿了,远不远?”老支书问。“不远,寨儿上村外,紧临高速口,一下高速就能看见。来回用不了两小时,这会儿走,五点前肯定能回来,还不误喝蛮小的‘一坛香’。”“去了那儿有人吗?”承明说。文彬说:“放心,寨儿上是省地震局驻村,我联系他们。”有谋看看众人说:“那走哇!承明还要给女人们分发丝线,咱们五个人正好一车。要不蛮小也留下跟二凤做饭去哇。”“她做哇,我买好‘一坛香’就行了,”蛮小说着先走出去,生怕被丢下。
有谋开车。文彬联系,几个电话说定了接待事宜。几个人可能吃的黄豆多了,你扑一声他嘟一个,没走多远将车内熏得臭哄哄的,文彬让有谋按下左右的车窗。开了一会儿,又觉得冷,只好扳起来。
文彬的车早已不再是紫罗兰熏染的“香车”了,车内的味道怪怪的,玉姝闻了肯定受不了,说不定马上就吐。最数秦露不拘泥了,也不敢跟这几个人同乘,呛人的烟味她就受不了,更别说还夹着各种怪味。车内是年前收拾、清洗过的,这几天已经凌乱不堪,尤其脚下的垫子已积了厚厚一层土,有些地方还搅着雪,显得有些泥泞。若再看外表,满身泥点儿,前后大灯都快被糊住了,前玻璃上雨刷器划出一对相叠着的标准扇形。这副尊容,文彬怎么能跟那个“朗朗”的昵称联系在一起呢?
接待文彬众人的是一位看场地的老汉,大约六十来岁,耳朵已不好使,一问三不知,只是嘀咕就这么一个机器,有甚看头,大正月,不在家里呆着。
文彬有些气恼,头脑一热出来,自己碰一鼻子灰不说,还让众人跟着扫兴,满肚子火气记在了那位电话里热情似火的徐队长头上。这家伙什么气候都满脸堆笑,文彬跟他接触过两次,一次在全省驻村工作队队长培训期间,文彬跟他正好同桌;一次在县扶贫队员业务能力考试时,他跟文彬隔着五个座位,竟肆无忌惮地跑来抄文彬的卷子。两次接触和几次通话,文彬被他的热情感染得总想瞅机会去寨儿上拜访,谁知文彬心急火燎来了,他却不像电话中说的“我在工作站等你,不见不散”。他到底在哪儿,文彬真想拨通电话质问质问。
有谋阻止了他说:“算了,这种人会有一万种解释,你能问出实情吗?”蛮小嘴直:“这还像人了,举报那狗,谁让他不驻村的!”老支书的脸虽然灰着但还是绷紧了指教蛮小:“你这叫人话了,咱们来拜访、考察的,还是来举报人的?”蛮小低头走开了。
有谋照了许多照片,将烘干机的各个侧面、主要部件和型号出厂等全部拍了下来,又蹲在机器后仔细琢磨它是如何选址组装的,直到琢磨透了才站起来。
蛮小早已等不及,说:“快回哇,要冻死了!”承青也不停地揩清鼻涕。老支书沉稳,边吸旱烟边看文彬在手机上搜出来的烘干机的图片和小视频。文彬按有谋说的选定了型号,联系厂家详细了解了烘干机的各项指标,厂家承诺负责送货、安装、调试并保修三年。三人合计一番,果断下单了。
返回时,有谋还要开。文彬将他拉开说:“你那烂技术,快算了!”“就是,小车开成四轮子了,”蛮小也说。有谋笑着坐到后边,让老支书舒舒展展地坐在副驾上。老支书问:“小王,那个事联系的怎样了?”“昨天打电话,杨书记没提起,我也没好意思问,说多了,好像催领导似的,现在我怕催领导。”“怕?”老支书不解地反问。有谋和蛮小在后面偷笑。“笑甚了,你们?”老支书扭转头疑惑地问。
有谋说:“催一次,王书记没了睡处,再催一次,恐怕连吃的地方都没了。”“现在饭还是他做,比韩老师还会来虚的。他以为要了一个工作队员,实际来了个‘吃睡队员’,”蛮小笑着说。承青也起哄:“王书记,郑老师来了一礼拜,除了吃了睡,睡了吃还做甚了?”“也不尽然,还是配合秦露做了不少,入户走访、落实政策、上报各类数据,只是你们没看见,”文彬解释,他知道人们对郑泽芳的偏见从她迈进村子第一步就开始了。
老支书才明白有谋他们是在取笑郑泽芳,不高兴地批评有谋,“你是合作社的负责人,郑老师刚从城里来不适应村里的生活,不想办法帮助,还笑,有什么好笑的。”蛮小见有谋埋下头,也将身子向后靠了靠。承青也觉得不该这样,王书记刚来时连村里都不在,还先在乡里住了一段时间,相比,郑老师一来即住村,一住一个多礼拜,工作状态不是好多了吗?
承青又仔细想了想,正如文彬所说,郑老师这几天走访了自己所包的四户贫困户,与各户核对退耕还林、粮食直补等各类补助数据,还通过自己的朋友圈帮助秦露卖了五十多双鞋垫。人们对郑老师有看法,不过是因为她穿着暴露有些妖里妖气,这与工作有甚关系呢?城里人就是比村里人时髦,不能因为村里人没见过世面就要求城里人也保守吧。
承青看着老支书的背影,对老支书又多了一重敬意,老支书就没看郑老师的穿着打扮,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位下乡扶贫的普通干部,需要人们帮助适应农村生活的城市姑娘。这么简单,是谁搽油抹粉描眉划眼将郑老师粉饰得面目全非了?
承青头枕着靠背,开始思考村里人的言行。这是一年来,他跟文彬学到的,遇事多观察观察,思考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