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的信仰
作者:L明月J松间C | 分类:都市 | 字数:30.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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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真难逮
晚饭过后,他执意要回去,母亲留不住。他开着车慢慢地沿着晋云大街走,昏黄的路灯下过往的身影,有没有玉儿,他搜寻着,商场门口玉儿陪他买过衣服,超市里玉儿经常来买水果,夜市上前天她还在喝馄饨,玉儿喜欢健身因而经常骑小区门口的小黄车……她算不上高挑但绝不低矮的个头走在人流中,他一眼就能认出来,直到进了小区,都没找到。
文彬蔫蔫地进了电梯来到门口,拧动锁芯时还希望一开门她能跳出来,可是屋里安安静静的,按着灯,银色的光映照在白色墙壁上,显得更加清冷,冷得让他发抖。他急忙关上门、拉住窗帘,免得温暖一丝丝散去。
文彬躺在床上,连摆个大字造型的力气都没有,软软的,只想睡觉,拉来被子蒙住头,有玉儿残留的香气,他深吸一口将被子搂在怀里,感觉耳畔痒痒的,玉儿,他嗖地坐起来按开床头灯盯着床中央,火红的小袋鼠静静地躺在中间,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看着他,他重新躺下来,面对着它,像玉儿一般剐剐它的鼻子、揪揪它的耳朵,然后把手搭在它毛绒绒的腰间,仿佛感觉到一点温度了,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文彬起得很早,在小区健身场跑了几十圈,气喘吁吁地回到家,才看见餐桌上放着《离婚协议书》,下边留有电话号,他以为是玉姝的新号,急忙拨通,却是律师,说如果签好了,他来取。他理都没理,挂了。正想去洗漱,杨书记打了进来,他接起来说:“杨书记,不好意思,没向您请示,我回来一趟,马上下去。”
杨书记反问:“你在家里?”“嗯!”“那玉姝在吗?”“不在,去了北京,”他淡淡地回答。“刚才,吴院长告诉我,在桌上发现了她的辞呈。”文彬没说话。
杨书记安慰,“事已至此,小王,看开点,出去锻炼锻炼,不要憋在家里。”“我刚跑步回来。”“那好,需要请几天假吗?我跟乡里说。”“不用了,我马上下去,年前得将明年的种植计划好。”“好吧,有什么需要及时打电话。”文彬答应着挂了电话,他发现自己很少说“好好好”了,也不再点头哈腰接领导的电话。别人是越活越圆滑,他反倒越来越有棱角,不想顺着别人做事,是成熟了,还是顽固了?
文彬回刘家沟,第一次躲躲闪闪,像仓禀里的老鼠,虽然以仓禀为家,对周围的环境异常熟悉,就是怕人、怕响动,免不了贼头贼脑。为了不惊动人,他没打电话提前告知,进了村也不打喇叭,尽量放慢车速避免扬尘,停下车上坡时,都蹑手蹑脚,直到进了工作站的门,秦露惊得大张开嘴巴,正要喊时,被他一个止语的动作压下去了。
为了掩饰他此行的不正常,文彬特意将自己伪装得一切正常,比如脸色,他用手掌一直搓到泛起红色,还有笑容,他对着后视镜一直练到笑得自然,还有手中这些物品,都是他特地挑选的。
秦露帮他接下来,放在墙角,看着他,在等待答案。也许唯一瞒不住的就是她,文彬将他拽到里间,说了真相,并告诫她:不准向刘家沟的任何人透露!秦露当然不会多舌,她跟文彬一样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端详着王书记,眼里噙了两汪泪出去了。
承明进来了,自装起火炉他总来蹭热,他那个家,又阴又冷,他懒得多烧,每天烧热炕能将就着睡觉就行。看见王文彬在电脑前工作,吃惊地问:“王书记,你甚时回来的?”“比你早几步,”文彬换上一副笑脸。承明再没问,坐下来绣起了鞋垫。
文彬没见过男人拿针,好奇地趴在桌上盯着看,没想到承明的手那么巧,飞针走线,犹如一只蝴蝶在上下翻飞,单看这只手,根本不像一双男人的手,手腕灵动,手掌单薄,手指纤细,指尖峭拔。
文彬没见过这样一双手,玉姝的娇嫩,不做女工,母亲的粗糙,常记收捡破烂,姥娘的干瘦,总是转动纺锤捻线。而承明的,有种文艺气质,怪不得能照着报纸将字临写得有模有样。他绣的是绿线,文彬奇怪地问:“你绣得这么快,为什么是绿线?”
秦露也爬过来说:“正因为他绣得快,又绣得好才让他绣绿色。”
文彬不解地看着她,她继续说:“在一双鞋垫中,一般绿线使用最多,是底色。”“难道不是红色?”“花可以是红的,还可以是黄的、粉的,但叶子永远是绿的。”“哦——,”文彬立起身,看着全神贯注的承明,两鬓的头发已经花白,他像不像自己绣的绿叶呢?
文彬正在出神,老支书进来了,他上厕所见文彬的车在院里,气得厕所都没上,瞪着眼问:“你甚时回来的?”“与承明侧前马后,”文彬解释。
秦露忙将藤椅搬到老支书跟前,老支书坐下,她又去倒水。倒起水,秦露帮着文彬解释,“王书记从纪委一出来接到家里的电话,说他母亲又病了,他就急急忙忙往回赶,路上开得车快,不敢接电话,索性调成了静音。”“真的?”老支书撩起眼问。“真的,我还敢骗您吗?”文彬嘻笑着。秦露又添造了一些情节说:“回去还被他母亲骂了一通,因为他母亲的病跟上次一样,没啥大毛病,他母亲嫌他大惊小怪,还开那么快往回赶。”“就是,该骂,也不知道别人替他操心。”秦露见老支书脸色缓和了又说:“给有谋的电话,就是他母亲骂着他给回的,也是嫌他不顾及别人。”“对啊,你调成静音不急了,可急死了我们,知道不?刘大爷还以为你被纪委留下了,是我千般说万般劝才拦住,不然他又去纪委了。纪委没为难你?”“没有,”文彬急忙说,“狄书记很认真地听了我的解释。”“你看,我说要相信组织吗,”老支书看着秦露、承明说,“不管是陈书记还是狄书记都是共产党员,认准这个就行。唉,小王,陈书记啥时调走的?”“狄书记说是上周一。”“哦,调得挺急,以前都没听说。”文彬说:“狄书记说陈书记调到了市委党校。”
老支书站起来,“我要下去跟孝先说说,不然让他听到,他非提着小板凳找你不可。”“谢谢老支书!”文彬感激地说。“这谢什么,我老头子还不是成天为你们跑腿,”说着出了门。
文彬估计映雪听到他回来的消息会找他,所以边工作边注意门口,不知是希望她出现,还是怕她进来。
秦露注意着他的举动,只能摇头叹气,正要去倒水,门帘动了。
文彬缓缓站起来,只见门帘先是右边动了动又静下来,左边又动了动也静下来,显然是外边有人撩但找不准合适的位置,反被撑门帘的横杆挤到了沿台下,谁这么不熟悉套路?
文彬示意承明快去看看,承明跑过去撑起门帘,一位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钻进来。
“小李记者!”秦露有些吃惊,承明急着去倒水。这就是杨书记说的那位女记者,田书记嘴里的省报记者?也太年轻了,跟映雪年龄相仿。
文彬还怔着,小李记者气乎乎地伸过手来说:“王书记,你可真难逮!”王文彬礼貌性地握了握,心想:我需要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