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少欣对那些记忆很清楚。

她有时候故意想去忘记，可现在谢时堰旧事重提，那些东西全部想了起来。

“我是太担心你了，所以才对你大哥那样，要知道你才是我养大的孩子。”

“真是这样吗？”

阴少欣被反问，心慌意乱。

谢时堰讥诮地道：“你那样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掌控力罢了，想要证明你才是大哥的母亲，即便大哥跟在祖父身边，你也是有能力去管教他的。”

阴少欣身影踉跄，差点没站稳。

谢时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你对大哥的不是爱，是鄙夷自己的无能为力，这些道理我都能看得出来，大哥智多近妖又怎么会看不懂？”

阴少欣蠕动了下唇，干裂得张不开嘴。

谢时堰嘲讽道：“母亲，你现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

谢时堰欠身道：“母亲休息吧，儿子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望您。”

院子里，只剩下阴少欣。

风吹过衣袂飘飞，她总算是回过神了。

她望了望天空，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

丹阳郡主情况已经稳定了。

程筠也打算回双水镇，毕竟时间将近，再不回去谢三郎该担心了。

大长公主再三挽留，程筠一口回绝。

“那你们什么时候来京城？”

程筠坐在马车上，笑着道：“如没有意外，应该是乡试过后。”

“好，到时候本宫还是让人在京城门口接应。”大长公主很喜欢程筠，舍不得她走。

舍不得她的还有丹阳郡主和孟长嘉。

几人依依不舍地惜别。

程筠表现得很镇定，交代道：“我给你们的药丸都好好留着，若有意外就吃了，还有店面你们多看着点，等下次来，可就要在京城开几家店。”

“师父，这你就放心吧，我家什么不多就店铺多，还有画舫也有好几艘呢，我母亲没有儿子，那些东西以后都是我的。”

程筠轻笑了声。

大长公主在旁边哭笑不得：“你这丫头说的话可真是……”

“哎呀，母亲！”丹阳郡主撒娇地晃了晃大长公主的衣袖，“难道我说错了吗，那些东西不是留给我的？”

“是！”大长公主掐了下丹阳郡主的鼻子。

现在她看开了，不管丹阳郡主未来如何，只要她开心健康就好。

程筠道：“你们小心点萧蔷。”

“放心，我们知道。”

几人又说了会话，又给程筠塞了一车子特产，这才放程筠和柳慧娴出城。

让程筠没想到的是小乞丐也愿意跟着回去。

她还以为小乞丐会被京城繁华迷眼，舍不得走呢。

“姐姐，你能带我来第一次就能来第二次，你都走了，我肯定要跟着一起走，不然自己在这京城待着，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暗算。”

程筠道：“有郡主她们在，肯定不会让你出事。”

“那我也想跟着你回去，你是天底下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程筠轻笑了声。

“县主！”

马车刚出城，就有人叫了声。

程筠掀开车帘子，就瞧见谢时堰骑着马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程筠犹豫了会，和柳慧娴对视一眼，这才下了马车。

谢时堰看着她，有些踌躇不定。

半晌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程筠站在原地，有点不耐。

谢时堰像是看出来了，立即道：“那个，我想让你好好照顾他，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尽快在京城看见你们，可以吗？”

程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以。”

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说他是谁。

但彼此早就认定了一个答案。

谢时堰想了想，从手里拿出一封信道：“若可以的话，还请你转交给他，人我就不去见了，我现在还没有脸去见他。”

程筠接过信。

举手之劳，她不会拒绝。

“他还好吗？”谢时堰已经想起来自己和谢三郎其实见过一面，但当时谢三郎脸上红疹遍布，他没有认出对方。

想到此，谢时堰只觉得自己挺该死。

程筠莞尔道：“好着呢，不必挂念。”

谢时堰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他身子骨向来比我好，想必……那个，嫂嫂，当年他受伤严重吗？”

嫂嫂？

珺宝叫嫂嫂的时候程筠都觉得没有谢时堰叫得这么好听。

这两个字眼还真是令人心情愉悦。

她伸出手，拍了拍谢时堰的后脑勺道：“放心吧，现在都好得差不多了，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什么身份？”

“那就好。”谢时堰起初有些拘谨。

被她动作弄得很是僵硬。

紧接着，他又道：“大哥他有没有说过想我，或者恨我。”

“他暂时还不想和京城扯上关系，自然没有提起这个。”程筠看见谢时堰失望的眼神，心中微动。

“不过他跟我说过，你很优秀，认真起来不比他差，不然他不会让我将木匣子给你。”

谢时堰眼眶微红。

只有大哥会这么说他，其余人看他的眼神都是鄙夷不满的。

“真的吗？”

程筠点头：“真的。”

听见这话，谢时堰内心激动得无以复加，要不是不可以，他现在都想跟着程筠南下见谢三郎。

好在理智让他冷静下来了。

“你们一路平安。”

程筠没有那般激动：“嗯。”

谢时堰欲言又止。

她淡淡地道：“你还有什么要与我说的？”

“嫂嫂，以前有冒犯的地方还请你别计较，日后我们之间的交易应该还能继续吧？”

他怕因为这层关系，她不和自己做生意了。

军营将士们可不能少了金疮药等物。

程筠略带好笑地道：“我还没那么傻，有钱不赚，日后初六过来找我就行，药物都给你们准备着。”

谢时堰点头。

这下子，程筠才转身上了马车。

很快，还没有起步，又被人拦了下来。

“县主。”

程筠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侧目看过去，就瞧见青狐主骑着一匹黑马站在不远处。

“还记得答应过本座什么吗？”

程筠还真是忘了。

“现在？”

青狐主似笑非笑地道：“若不是现在，改日恐怕在京城恐怕就找不到县主的影子了。”

要不是听见程筠要走的消息，青狐主不会这么快赶了过来。

病人不可能去双水镇求医。

只能将人在这留下。

程筠若有所思地道：“带路。”

“县主请！”青狐主转身。

谢时堰看见这幕，眉头深深地蹙起：“嫂嫂，你不能和他走，他这人阴毒得很，肯定会害你。”

“谢二公子，本座会不会害清平县主还轮不到你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