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对我没有什么承诺的。”吴小楠牵强地笑了一下。

“有，之前的所有承诺，我都会完成。”我很认真地看着她。

“你之前还说要娶我呢，怎么，你还真要把我带回家啊。”

“挺好的，正好能应付一下我妈。”我尽力用着诙谐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

“别开玩笑了。陈凡，我只在乎一个问题...你心里有我吗？”

吴小楠这个问题让我不得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是不忍心欺骗她的，但是说实话，吴小楠在我的心里，有时候更像是一个我不愿提起的禁忌。我不知道这种感觉算不算得上思念。

“我的心里有你，而且任何人都取代不了你的位置。如果我真的释怀了，为何在重逢之后一直追着你要联系方式？为什么在你朋友打来电话时不假思索地去帮你？为什么总是追问我们分开的原因？我本以为，我和你的情谊早已经过去了，因为你总是表现出你可以独立生活的模样，你让我有什么勇气跟你表达心意呢？”

“我一直不谈恋爱，其实就是最好的解释了。那你呢？在我之后，不管是赵思思还是关莹，你好像都付出了真感情，我又有什么勇气去提起我们的过去呢？”

吴小楠的一番话让我彻底陷入了无尽的愧疚之中。她说得没错，我确实在她之后用心地爱过别的女人，如果从这个角度去看，自己似乎完全没有想象的那么念旧。

我又怎么有资格去问追问那么多问题呢？

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甚至不敢与吴小楠对视。

“陈凡，你不用这么愧疚的。其实我从没有怪过你，我也不可能因为自己习惯了一个人，就要求你自己一个人，这对你本来就不公平。而且你是需要人陪的，你不是我，即便你有些方面跟我一样。”

吴小楠见我沉默，反倒安慰起了我。

我知道吴小楠完全没有道德绑架的意思，她的这些话只不过是在表达自己的想法。她也确实是这样做的。这么长时间以来，吴小楠从来没有主动地用任何方式参与或影响我的生活，她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让我变好。

很普通，很真诚，也很让人感到幸福。

只不过我一直忽略了这种幸福。

“吴小楠，你有想过改变自己的生活吗？从头到尾的那种改变？”

“我为什么要改变我的生活呢？我一直觉得这种生活挺高的。”

“好在哪？”

“有一种安稳的幸福，有一种不受人影响的掌控感。安全感对于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甚至可以满足我的所有价值需求。”

“你要是真好，就不会这样了。也不会做出那些本不符合你性格的那些事。你还要骗我吗？在现在这个时候？”我反驳了她的观点。

吴小楠看着我，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一点我承认。但是我始终觉得，我现在的病，跟我的生活方式并没有任何关系。”

“我只是觉得，我有信心带你去追求更安稳，更幸福的生活。”我认真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吴小楠。

“你想干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随即终于表达出了藏在心里好久的想法。

“吴小楠，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妙语连珠，但是其实大多数时候，我都是词不达意的。我认真地向你道歉。我想带你离开这里，离开杭州，去哪里都可以。不管现在我是什么身份，我只想对你好，也必须对你好。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继续这样下去了。我知道这个病的恐怖程度，更知道你的内心其实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强大。我从未想过与你重归于好，就像你说的，我只是想让你幸福，这比什么都重要。”

吴小楠看着我，眼神忽明忽暗。

“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的。”我立马补充道。

“陈凡，如果没有我，你想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吴小楠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倒是一下子问住了我，我托住下巴，仔细的想着自己未来的规划。

好像从赵思思离开开始，我就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状态。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们，都会很执着的追逐于幸福，只不过因为每一个人对于幸福的的概念不一样：

有的人追求彻底的名利，所以会疯狂的创造商业价值；有的人追求纯粹的自由，所以会全国各地的四处旅游；有的人追求浪漫的爱情，那他便会为了爱情而永远奋不顾身。

可是我的追求呢？我好像永远都不知道。我好像早已经失去了对一个东西的执着性，即便没有收获到什么，我也会尽可能的转移我的目标...

我本以为，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逐渐缩短和关莹的距离，然后结束异地，收获我一直坚守的幸福。可事实截然相反，现在的我们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

我本以为，我会在杭州继续工作一年后和赵思思定居，或者回到盘锦过自己安居乐业的生活，但现实事与愿违，我们分开重逢，最后却消失于人海。

我本以为，我会无拘无束地追求自由，让自己永远不陷到情感的漩涡里，可是总有一些人让我意识到我脱离不了感情。

比如喜欢、比如情义、比如愧疚。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即便是让我做一些规划，我又能做出来什么呢？踏空的事务一直都是一样，虽然有时候也会让我收获一些成就感，可是并不能对我的生活做出什么实际的改变。甚至我连到底是应该留在杭州还是回盘锦都没有清晰的认知。所谓的规划都是建立在你对生活有明确希望的前提下。可我暂时没有任何愿望，除了希望我妈健康快乐，我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期盼的东西了。”

我顿了顿，然后看到虚弱无比的陈思楠，又一次开口道

“还有就是希望你能好起来，如果更幸运的话，我希望你多笑笑，除此之外，我真的就没有什么期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