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围城
作者:璞玉芳华 | 分类:现言 | 字数:7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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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定下告别人世的日子
“有一件大事,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你说出来吧。”
“你能承受吗?”
“不能承受又怎样?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我也该学着坚强,学会面对了。遇事总是躲着绕着,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姐姐,你说吧,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比猜谜要好很多。”
“这件事和你们的房子有关,月朋和你说了吗?”
“我们的房子怎么了?他没说呀!”
“子玉,你一定不要难过,人生没有过不去的沟沟坎坎。我之所以说出这件事,是想让你事先有个心理准备。”
“姐姐,你说吧,我、我会抗的住的。”
“真的?”
“真的!”
“你、你们的这套房子已经被法院查封了。”
方子圆用力握住方子玉的手,轻声说。
“我们的房子被查封了?为什么?”
方子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久,才颤着声问。
“月朋欠了人家的钱。”
“他、他欠了谁的钱?”
“听说是一个叫桑大良的。”
“桑大良是谁?月朋欠了他多少钱?法院竟然查封了我们的房子。”
“我也不清楚。”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这么大的事,月朋为何没有对我说?”
“这件事刚发生不久,月朋也许是怕你担心,也许是并不知道。”
方子玉强忍着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子玉,你不要哭,即便天大的事发生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出去吃午饭。吃饱了,好好上班,专心工作。”
“我想吃辣椒炒猪大肠,放很多干辣椒的那种。”
“好,再放些花椒。”
季父有条不紊的处理完几件大事,顿觉心里轻松敞亮起来。
一夜,他独坐灯下,又拿起桌上那本崭新的台历,端详了许久,撕去即将过完的今天,往食指和拇指上吐了口唾沫,轻轻一捻,一张一张数着为自己设定的日子。
一阵剧烈的咳嗽爆发,季父的两手一抖,“嗤的”一声,正数着的那页台历被撕破。
那咳嗽越来越厉害,咳的季父眼球鼓凸,肋骨生疼,五脏位移,好不容易才住了。他低下头去,看着台历上那个被无辜分家的数字,心中确定,就在这一天,就是这一天了。
为自己定下告别人世的日子,季父闭上眼,笑了笑,他又开始想孙子了,想的一颗心发紧,发颤。
明天又是星期六了,季父想晚点进城,在儿子家住一宿,能和孙子多待一些时间。
第二天,午饭过后,风渐渐小了,天也晴暖起来,季父拎着几包自制的香辣鸡肉干和五香兔肉干,步行去了邻村。
那里有户人家热情好客,每周六下午都要开车去很远的地方拉货,途经兮和县城,周日一大早返回。
附近村庄有上了年纪的乡邻,若是想进城看孙子或探外孙,都喜欢搭他的顺风车,既方便又不耽误家里的活计。
干爽的“朝天猴”辣椒经过油炸爆炒,香香辣辣的。铁锅里的油很快染了一重淡淡的红晕,褶皱密布的猪大肠被斜切成小段,随着锅铲不停地飞舞而上下翻滚着,肥白的大肠裹上红润油亮的外衣,很是诱人。
多种气味飘成一股奇妙的组合,辣辣的、香香的、臭臭的……
很能抚慰人的忧伤,阉割人的愁思。
服务员端着堆的溜尖的一盘辣椒炒猪肠送到桌上,方子玉手中的筷子不停,一口气吃了大半盘。她狠命地嚼着,拼命地咽着,吃的嘴里冒火,额头出汗,眼角有泪,心里才逐渐透气了。
方子玉想好了,房子被查封的事,她不会主动跟季月朋提起。
“姐姐,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件事多想无益,好好去上班吧,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时间还早,我很想一个人走一走,静一静。”
方子玉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很远,又回过头,笑着对方子圆挥挥手,加快了脚步。
宽阔的柏油路边,一棵棵高大的银杏树如谦谦君子般耸立着,高高擎起的树冠遥对苍穹,大大小小的枝丫坚挺向上,坦然接受了冬日寒风的洗礼。
在看似停止的生长中,银杏树悄悄孕育着生机的律动,每一个芽包慢慢凸起,渐次圆润。只待春风将号角吹的温润婉约的一夜间,一个个芽包笑裂了腰身,慢慢送出一把把鹅黄渐绿的小扇子,渐次捧出团团簇簇的小果子。
方子玉快下班时,季父来了。他还是和往常一样,进城先到方子玉工作的百货大楼。有时候,会赶上快要下班的钟点。有时候,会遇到将要接班的钟点。他或者是和方子玉一起回家,或者是拿着钥匙一个人回家。在他的心里,方子玉既是他的儿媳,也是他的女儿。
路上,季父极力忍着,硬硬的将能憋住的咳嗽咽了回去。实在憋不住了,咳嗽声也是尽力收着的。
“爸爸,您瘦的厉害,咳的也厉害,明天让月朋带您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方子玉望着季父,不无担忧地说。
“孩子,你不用为我担心,人都说有钱难买老来瘦,瘦了是好事啊。等我戒了烟,慢慢的也就不再咳嗽了。午饭吃咸了,我有些口渴,你骑上车,先回家烧壶热水吧,咱爷俩不要把时间都撂在路上了。”
“好!”
方子玉忙应了一声,骑上自行车,弓起背,顶着寒风,奋力踩着脚踏,匆匆走了。
季父望着方子玉单薄瘦小的身影在春寒料峭中远去,渐渐变小,不由叹了口气,这孩子进了他们季家的门,就没过上几天松爽清净的日子。月朋做事认真踏实,却不勤谨精明,实在不是块做生意的料,不想后来又添了贪杯的毛病。自古因为贪恋杯中之物,误事或坏事的例子不胜枚举,因此送命的也大有人在。
季月朋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样子,一切的根源在哪里呢?
季父一度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根源在他自己这里,是他娶妻不贤,才殃及儿孙的。结婚几十年,他长久的被季母蒙蔽,从最开始的百依百顺,到后来的厌恶,再到憎恨。他看清了她的嘴脸,更懒的理她,只想躲着她。
一阵风吹来,夹着两个孩子的对骂声。
季父想起季月朋,他是个敦厚谦让的孩子,小时候极少和同伴吵嘴或动手打架。然而,他七岁那年,却将表弟天龙打的厉害,打的他嘴角都出血了,事情的起因只是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