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围城
作者:璞玉芳华 | 分类:现言 | 字数:7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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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恶婆婆为诡计狡辩
季月朋匆匆去了医院,对医生说明季母和方子玉各自病情的症状,医生将开好的两张药方交给他。
付了款,取好药,季月朋从医院里出来,经过百货大楼时,他犹豫一下,还是进去买了两种方子玉平时喜欢吃的点心。
“月朋,你可回来了,医生是怎么说的?他给子玉开了什么药?是不是最贵的最好的?孩子吃奶不受影响的?”
门一响,季母紧赶着迎上去,一脸急切地连连发问。
“是效果最好的。”
季月朋说着,给季母递过去一瓶。
“这是什么?”
“给您买的止疼药。”
“你只给子玉买就行了,我这腰腿疼都是陈年积下的老毛病了,吃不吃药,都一样。哎呦!又浪费了这一瓶的药钱。”
季母说完,起身烧水去了。
“子玉,你还没吃饭吧?坐起来吃几块蛋糕,是你最喜欢的椰蓉蛋糕。吃完了,再吃药。”
“我吃不下。”
方子玉看着金黄色蛋糕上散落着的椰蓉,洁白而轻盈。一粒一粒,像天上的落雪;一簇一簇,又似欲飞的白蝶。心中不免生出些许的感动,再看季月朋,忽然间感觉他有点陌生,又有点可怜。
“子玉,一会儿水不热了,就吃药吧。吃完药,再好好睡一觉,头就不疼了。”
季母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床头柜上,充满慈爱地说。
“月朋,望舒还吃奶,我不能吃药。”
“医生说了,他给开的这几种药,对吃奶的小孩子一般不会造成不良影响的。”
“那就是不确定了?我还是有些不敢吃。”
“你不吃药,头疼怎么办?”
“先忍着,等实在忍不住了,再吃吧。”
“子玉说的对,医生都不能打保票的药,哪里敢吃呀!为了孩子好,这药不吃也罢。如果真是冷风吹进头里,也不难治。等望舒出了满月,咱们一起回老家。我点着灶火,烧热了土炕,让子玉躺上去睡一觉,出一身透汗,皮肉里的凉气被逼出来,头疼自然也就好了。”
“子玉的身体本来就虚,再出那么多汗,会不会更虚了?”
季月朋小心地看着季母的脸色,问的有些忐忑。
“你一个男人家家的,知道的还真不少呢。这里眼看着火都窜上房顶了,你是先泼水呢,还是先揭瓦?”
方子玉忍住一阵阵的头痛,默默地听着。她想着姐姐带涵墨去婆家过年,至今还没回来。白大姐早在几个月前,随尤主席的工作调动而调走,全家搬去外地。丈夫呢,只要在婆婆或大姑姐面前,常常的,是连自己都会失去的。
孤立无援的方子玉曾在失眠的夜里几次问自己该怎么办呢?
答案只有一个:学会面对,变得坚强起来,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儿子。
然而,最近有几次,方子玉意识到自己似乎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有时对儿子的吃喝拉撒也有些淡漠了。
听着季母的话,季月朋摸摸后脑勺,无奈而尴尬地笑了笑。
季母看了看床头柜上的蛋糕,又斜睨了方子玉一眼,心中再次涌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月朋啊,从明天开始,你就安心去厂里,好好上班吧。有了孩子,你肩上养家糊口的担子更重了,要一门心思的把工作干好了。你在家待着也有些日子了,是不是快要出差了?你只管放心去好了,家里的一切有我照料。”
“最近一段时间,我不用出差。”
“为什么?”
“车间停产了,仓库里也没有多少存货,除了值班的,其他人员都放假,回家过年去了。”
季母听了,不禁大失所望。她本想支走季月朋,好尽快实施自己的计划。
“好好的,怎么说停产就停产了?也没听你姐姐说起呀!停几天呢?”
“昨天刚停的,具体停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
“为什么要在除夕这天停产呢?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吧。”季母心想:“月青和自华他们小两口的感情可是刚好起来没多久,她万一再没了工作,自华会不会又要……”
多年后的一天,方子玉在新建的菜市场里,遇上几个摊位相邻或相对的女摊主,她们的青春早已不在,白发也压倒了黑发,身材或胖或瘦,面色或黑或黄,闲来扯起家长里短,却是清一色的大嗓门儿。
此刻,她们说着年轻时在婆家的遭遇,正说到激愤处,唾沫星子横飞乱溅。
方子玉不好从她们中间穿过去,暂且站住。
一个女人不断摸着肿胀变形的手指关节,连连叹气。
一个女人的袖子撸到肩膀头,展示着胳膊上大大小小的陈年伤疤。
一个女人举起一只粗糙裂纹的手,无名指悲哀的弯曲着,每逢阴天下雨时引发的疼痛,很难不让她回想起过去,回想起婆婆的狠毒,丈夫的冷漠。
在嫁进婆家第二天的一大早,她就走进灶房,坐在大铁鏊子前,小心地烙煎饼,烙到第三张,还是不合婆婆的心意。
于是,她婆婆手里粗重的大火钩子狠狠敲下去,敲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指断了一根,伤了一根……
那个黑干柴瘦的女人嗓门儿最大,她的一只耳朵聋了,是婆婆教唆她的男人打聋的。
还有一个不善言谈的女人,只不时地点点头,抬起干枯褶皱的手背,不停地擦去眼角的泪水。
她们中的每一个,都曾拥有花样的年华,或许也曾羞涩的幻想过未来夫君的样貌。谁想一朝嫁了,初为人妻,上有坐婆婆,下有站婆婆,各有各的不幸,各有各的不同。
然而,她们不幸的根源却是相同的。她们嫁的那类男人,个顶个的都是大孝子,不分是非对错,唯父命母命是从的大孝子,无一不是愚孝至极的。
那一刻,方子玉知道了人类这一物种的另一族群在某一时期的特定称谓——坐婆婆和站婆婆。坐婆婆是丈夫的妈妈,站婆婆则是丈夫的姐妹。
方子玉听着,看着,心里泛起苦笑。
与她们几个相比,方子玉无疑是幸运的。
然而,这要归功于她生活的新社会,归功于季月朋还是爱她的,更归功于她和婆婆没有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共同生活。
方子玉很是同情地走过去,买了其中两个女人的青菜,付完钱,走开,她们的话又在继续,随风追了过来。
“实指望‘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的这一天到了,咱们也能摆摆谱,享几天坐婆婆的清福。谁想一夜间社会就变了,提倡什么男女平等,女人的地位一下提高了。可怜呢!我们是吃完婆婆的气,紧接着又吃起儿媳妇的气。”
“哎!咱们这代女人生的真不是时候。不过没做了那屈死鬼,冤死鬼,吊死鬼,水鬼什么的,也已经很不错了。”
“瞅瞅!刚才买咱们菜的那个小媳妇,人家这一代女人真是赶上好时候了。自家的男人拿着跟宝贝似的,婆婆全家上下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方子玉听着,淡淡地笑了。
其实,婆婆的好和坏,只关乎她的人心,跟时代没有必然的关系。
不愿再听下去,方子玉大踏步,逃一样的出了菜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