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场大雪飘落在京都，覆盖了楼阁宫阙。

冷风之中，冰冷的刀锋劈砍，一颗颗头颅翻滚在白花花的雪地里，热滚滚的鲜血将银色的地面染红，融化。

身为西厂总管，李修虽然待在太子府中，却能够知道西厂的动向，一群蕴含着巨大能量，且只听从皇帝，拥有先斩后奏之权的太监们，这些日子却是最忙活的存在。

祭天仪式结束了，《凌天战诀》被成功的带出，二品妖尊寅将军被杀，让人恐慌一时的妖潮也退却了，但有些事情却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妖族，在天朝之中一向是敏感的存在。

天朝之内也有妖的存在，但皆是被当成奴隶，乃是供人买卖的货物。

亦或者是如同花影那样的半妖，身份地位也会极为的低贱。

京都之中在祭天仪式的那几日里，却忽然出现了成百上千的妖族，他们穿过了北境的防线，通过了一段段的路卡，甚至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京都，自九门之外，内城关防，这一层层一遍遍都完全没有被发现。

能造成如此匪夷所思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有内奸。

而且这内奸怕是不止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利益相关的群体。

北境妖国，虽然不及天朝物产丰富，但总有其一些独特的资源，以及利润相当火爆的奴隶买卖，这一整条线路的打通兴许只是为了利益，但在祭天仪式之后，这是一条通敌叛国之路。

所有被牵扯到的人，唯有以死谢罪！

涉及到这种层面，皇帝的手段已经刻不容缓，无需走刑部去抓人，而是选择了西厂倾巢而出，无需证据，只需要一层层搜查出的名单，便可以就地将嫌疑者格杀勿论！

金楼。

古色古香的暖阁中，一袭白衣的少年，与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胖子相对而坐，对饮着热茶。

汪正德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露出舒心的笑容：“今年的最后一场雪，来的也真是及时，像是老天爷在为那些人送葬。”

李修站在窗边，亲眼看着一群西厂太监当街执法，将一辆马车截停，随即拉出了车上的妇女和孩童，残忍斩杀，血流遍地！

“真的要杀这么多人么……”

李修开口道。

并非像是提问，而像是一句感叹。

“多么？”

汪正德却毫无心理负担：“十几年前的血案中，死的人是现在的百倍。”

李修苦笑，道：“血流成河？”

“那不至于。”

汪正德头也不抬，接着道：“不过城外的那条沧澜江，倒是真被染成了鲜红色。那里是一处行刑地，全城三百位刽子手一起行刑，人头砍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沧澜江染红了上百里……下游的村民看到以为是水神发怒了。”

江水染红上百里！

汪正德口中轻飘飘说出的，是无数条生命。

李修皱眉，讽刺道：“当时被杀的人里，怕也有一两成都是无辜者吧？”

汪正德摇头：“不止，五成以上都是无辜者，甚至更多。”

“李修老弟啊，这杀劫一起，罪名便不仅仅是罪名了，它是某个人手中无往不利的刀，刀指向谁，谁就是罪无可赦！”

“不过还好，这次赶了个好日子，咱家老了，看多了流血竟然也会心虚的慌，担心死了会下十八层地狱……希望一切的罪过，都埋在这最后一场雪里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