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合木着脸站在浴室门口, 毛玻璃门隔得是哗啦哗啦的水声。

“哗——”门打开的声音，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拿着衣服的手往前挪了挪。

“噗嗤, ”带着水汽的滑腻的小手捏上了他的脸, “阿兆你好可爱。”温暖潮湿的气息席卷而来, 好像把他整个个人都包裹住, 还有, 空气中隐约的甜香，像是小时候心心念念的糖果味道。他不自觉地想再多闻一些，更近了一步, 他低头嗅着，不慎碰到了, 潮湿, 有些芬芳, 好像是头发？

他耳朵不自觉红了。

那只手伸过来取走了衣服，毫不客气地再捏了一把他的脸, “喂！”姚合有点气闷。

气息倒是远离了，倒是没有听到门关的声音，他有点不耐，睫毛扇动着，“你进去没有啊？”

“呵,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不好意思什么啊。”小姑娘漫不经心疑惑的声音。

“跟你说很多次, 女孩子要矜持啊。”他侧过脸, 不肯正对她, 好像之前教导她的勇气都消失了一样。

冯唐唐无奈叹口气, “那你也不用那么夸张啊亲爱的。”

“我有裹浴巾的。”

“那也不行！”

“好吧。”然后是玻璃门关上的声音，姚合默默松了一口气, 感觉这一会儿比写代码都累。

冯唐唐边擦头发边出来的时候，姚合正在整理沙发，宽大的沙发上放了被子和枕头。

“我们今晚是要在沙发上看电视睡吗？”

好像是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姚合顿了一顿，道，“不，今晚我睡沙发。”

冯唐唐打了个哈欠，窝上沙发，可怜兮兮，“阿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没有。”干巴巴的。

她压着扬起的唇角，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笑意，却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睡~好朋友都是那样的~”

“因为——”看他为难的样子，冯唐唐感觉自己好像是个被宠坏了的猫咪，一次次挥爪子试探主人的底线在哪里，能不能再退一点，试探着我在你那里的份量。

但是，亲爱的冯唐唐，我想大概你现在不会知道，有时，拒绝是更深刻的爱。

姚合抿紧唇想无视着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小脑袋，叽叽喳喳不停的小嘴，眼前的代码好像也变化了样子，不认识了。

郁闷地盯了一会儿，他把身上的笔记本推开，有点烦躁和无奈。

多了一个人，就影响这么大吗？

身边的小姑娘还在看电视，专注的一丝不苟，时不时还抱着枕头傻笑。

他瞥了眼屏幕上的男人，也就是正常人啊，一个鼻子两个眼的，有什么好看的。

姚合翻了个白眼，顶多鼻子挺了点，眼睛亮了点，等他将来，将来肯定比那男的好看多了。

“阿兆，你忙完了呀~”

“嗯。”他放松身上靠在沙发上，喉咙含糊应了一声，惬意而舒服。

冯唐唐伸了个懒腰，大眼睛眨巴眨巴看他，也学着舒展身体，慢慢悠悠地滚过来，温暖娇小的躯体接近他。姚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停住，虽然知道没确定关系的男女这样接近不对，早恋也不是很对，不，只要早恋不带来坏处也就不会不对，但，他已经决定对冯唐唐负责并且对父母保证过了的份上，就，让时间多停一会儿吧。

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好。

***

“狐狸久久地凝望着小王子。

“请你……请你驯化我！”他说。

“没问题，”小王子回答说，“但我没有多少时间。我还有许多朋友要结识，还有许多事情要了解。”

“你只能了解你驯化的东西，”狐狸说，“人类再也没有时间去了解什么东西了。他们无论需要什么都到商店里买现成的。但商店里不卖朋友，所以人类再也交不到朋友。如果你想找个朋友，请驯化我！””

姚合翻了一页，继续念着，他的声音低而温柔，好像藏了很多小王子一样的心事和故事。

冯唐唐乖乖的躺在被窝里听，认真看他，姚合，有着少年不分性别的美。

他低垂着眼，静坐在那里讲故事的时候，就是一副动人的画，好像是童话里的小王子长大了，在旅人面前，带点忧愁和怀念的，讲自己的故事。

““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小王子跟着说，以便记住这句话。

“正是你为你的玫瑰付出的时间，使得你的玫瑰是如此的重要。”

“正是我为我的玫瑰付出的时间……”小王子跟着说，以便记住这句话。

“人类已经忘记这条真理，”狐狸说，“但你千万不要忘记。你要永远为你驯化的东西负责。你要为你的玫瑰负责……”

“我要为我的玫瑰负责……”小王子跟着说，以便记住这句话。”

“我要对我的玫瑰负责，”姚合不自觉笑了，过了一会儿，姚合摸摸冯唐唐的头，”今天就先讲到这。”

他看到小姑娘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问，“怎么了？”

像还在小王子的故事里一样，他的声音带着和平时不一样的温柔，小姑娘反蹭了蹭他的手，瘪着嘴问他，“阿兆，你最喜欢谁？”

“嗯？”他有些错愕。

“就是小王子里，你最喜欢谁？”

原来是这里……啊，姚合看着她笑了笑，“我，喜欢玫瑰，小娇气鬼。”像你一样。

但是小姑娘好像难过起来，他放低了声音，“怎么，你不喜欢玫瑰吗？”

冯唐唐摇摇头，睁大了眼睛，“我喜欢玫瑰，她很幸运。”

她睫毛眨了眨，流动的水光在眼睛里漾着，“但我更喜欢狐狸，它那么喜欢小王子，但是小王子已经有他的花儿了，它还告诉小王子要对他的玫瑰负责，可它”冯唐唐吸了吸鼻子，“可是狐狸也是小王子驯化的呀。”

静默了良久，她听到姚合说了句，“傻姑娘。”

“我不知道狐狸，但我知道你。”

“你不会只得到麦子的颜色的，我保证。”灯光下少年的脸温柔又坚定。

因为，你也是我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