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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再加一圈肉

作者:达达渝 | 分类:现言 | 字数:11.3万

11.CHAPTER 11

书名:肚子再加一圈肉 作者:达达渝 字数:6335 更新时间:2024-11-25 22:48:35

肚子再加一圈肉11

22:20。

自习教室。

阿信坐在我左边,怪兽和义达坐在我的后面。

我开始心疼以那么帅的姿势丢掉手机。

心疼不是因为手机摔成四瓣,而是要重新输入那么多人的号码,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双手握着怪兽送我的MOTO A890的新手机,一边很勤奋地输入大家的新号码。

怪小兽,阿小信,义小达,琪小琪,阿小姚,康小熙,甚至是E小LIAN……

我觉得小是一个很可爱的词,所以反复使用,让每个人在手机里都变得很卡通,很纯粹。

我低着头,玩弄着银灰色的手机,阿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手斜支着脸,歪着头,仔细地

盯着我的耳朵。

10点半,大楼管理员准时播放革命歌曲来清场。

大部分人开始收拾书包,表情凝重地走出教室,冬天已经来了,离期末考试还会远吗?

我和义达的桌面上都摆满着各种奇怪的图形和厚厚的课本,怪兽双眉紧锁地研究25层以上的大

厦玻璃窗以何种角度反射阳光才不至于造成城市的光线污染。

只有阿信这个可恶的家伙最轻松,只要交上几份素描画就可以完成期末考试!

所以在这个自习的美好又漫长的时光里,他居然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看着——《巨人传》?!当

我耐不住书本的“寂寞”瞥眼看他时,他总会得意地把那军绿色的书皮翻给我看——好象在

说:《巨人传》,懂不懂?!还时不时伸个让我无比羡慕的懒腰,打个大大的呵欠,趴下懒洋

洋地睡觉或者是瘫软在椅子里看着窗外,一看就是一个小时零五分。

而现在,他又不知道在我身上找到什么焦点,盯着我的耳朵,不知道是不是也要盯上一个小时

零五分?!

“你的耳朵怎么跟个红烧猪耳似的?”他歪着脑袋问。

“你的形容可真精辟呀。”

他的眼光焦距聚集起来,很认真的研究着,“以这个红肿的形状来判断,应该是煲电话粥所

致。”

“不错,挺聪明的!”

“是啊,因为世上又多了一个蠢人嘛。”

“蠢人精神,没有什么不好的。”我不愠不火地说,心里都快要气炸。

“阿信,你为什么总要欺负小渝呢?”怪兽起身收拾满桌的作图工具。

我抓到了救命稻草,很义愤填膺地说:“对嘛,怪兽还会买新手机送给我,你呢?就只会挖苦

讽刺,真象个八婆一样,怎么不去主持台湾的综艺节目呀??”

“手机是怪兽挑的,钱可是我付的啊。”他抬高下巴斜对着我,就象出色的导演就要看到自己

的演员走入自己步好的阵中。

我顿时语塞,嚣张气焰被击落,只好闷闷地说:“哦,是吗?真伟大呀。”

“哦,崇拜我就好啦,不需要以身相许。”

“是吗?可是小渝好象就是很喜欢阿信呀。”我强装着微笑说,心里没由来地乱扑腾了两下。

“啊?可千万别这么说,怪兽会很伤心的!”他赶紧摆摆手。

我愣在原地,但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愣住。

“怪兽对你这么好,你就认他做干爹咯,对吧,怪兽!”阿信冲怪兽扬扬下巴,我都不敢回头

看怪兽。

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表情来应付阿信这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过,你认贼作父的后果,就要自己承担咯。”他一脸严肃地说,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

来,又好气又好笑。

“文翎信!”怪兽终于拿出他作为学生会主席特有的男低音,随手抓起手边一把长一米,宽3分

米的工具尺,跳上桌,颇有当年陈冲大雪夜XXX某某某的架势!

阿信把那大部头的书一卷,身手敏捷地闪出座位,笑呵呵地奔出教室。

怪兽在后追杀,抱住阿信,拖到窗口处,就攻击他的下半身,疼的阿信哎哟地笑着却又不肯求

饶。

听着他们打闹的笑声肆意地散播开来我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幸亏教室里几乎没有人,不然我们

大概会被目光杀死吧。

好久没有这么大笑过了,感觉快乐是很遥远的事情,藏在心底的故事太多,似乎快乐理所当然

不应属于我。

“你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好看。”义达微笑着说,在默默地帮我收拾着散落一桌的课本和笔

记。

“啊?”我说,今晚的气氛怪怪的哦。

我就一直觉得自习教室的气氛很诡异。

义达笑起来也很好看呀,露出他那两颗白白的小兔牙,两鬓微长的头发自然地垂落,使他脸看

上去更尖细,就象细川知荣子笔下的美少年,干净舒服。

“不过不笑的时候比较有味道。”他的语调低沉下来,象一首午夜的钢琴曲。

这么说来,我笑或者不笑都非常讨喜咯。

“要分专业了,你选哪个?”义达问,我才想起设计系下个学期就要分成三个专业:室内设

计,服装设计和室内装潢。

“室内设计。”我说。

“为什么呢?”

“因为以后我想做橱窗设计呀,我想摆设主题产品。”

“你有最想摆设的主题产品吗?”

“香水。”

义达鼻子嗅了嗅,微笑道:“香水?”

我用力地点点头。

像我这种从来不用香水的女生,居然因为香水而选择室内设计?!

是的,香水。

因为妈妈是个香水设计师。

妈妈,多遥远的一个词,我总想做些什么,证明我和这个家,至少还有一点联系。

我的脖子缩在高领毛衣中,紧抱着书,走在这三个大男孩的中间,回公寓的路,似乎变得不那

么漫长。

两边的树木光秃秃的,更凸现出这条小道的隽长。

在一生中,有几个人可以陪伴在你左右?

昨天在你身边搀着你的人,今天还会在你的右手臂弯里出现吗?

我们一直往前走,有多少种感情,是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到永远的?

谁知道,谁又在乎?

“嘿!你可以专心一点走路么?你可以把你背上的龟壳扔掉么?你这么目光迷离地走着,好象

我们这三个大男人□□你了一样?!!”阿信连珠炮地胡说八道了一通,这个贱嘴男人,真想把

他一脚踢到北大西洋暖流里。

这个男人,是惟恐我哪天过的开心他就会坐立不安了么?我抬头看他,使劲嘟起嘴,装出一副

气臌臌的脸色。这个调皮又贫嘴的男生,是那个画出那么感伤的素描的作者吗?是那个写着哀

伤笔调的专栏作者吗?阿信,你是个怎么样的人?表面上玩世不恭的你,心底到底在想些什

么?有没有一个人是你在入睡前深深怀念,在一朵花开的时间一次分针的旋转里认真地惦记?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你这种眼神会让人误会的知道吗?”他很认真地教训着我。

糟糕,又发呆了。

我赶紧把头低下,生怕迟疑一秒就会让敏锐的他在暗淡的路灯里发现我刹那间的脸红。

“小渝,很累吗?”义达问,他的声音很温柔,那种温柔,介于怪兽的热情和阿信的蛮横之

间,让我有点琢磨不透。

我点点头,“可是回去还要接着看呀,不然就来不及了……不知道手电筒还有没有电,不然熄

灯后就麻烦了。”

“那就别回去了。”义达突然停下脚步,淡淡地笑着,淡到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笑。

我们也站定下来,旋即转身看着他。

义达总是走在最后,他的肩膀,一贯的瘦削。

孩子般干净漂亮的脸蛋上,是一种成熟的笑。

“去我们那里吧。”他说。

我可以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陡然不一样起来。

就好象义达说了一句不应该说的话,揭开了某道古老的符咒。

阿信脸上那调皮戏謔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脸的庄重,这种表情,我在哪里见过。

“我们那里”,是哪里?

我们三个,面对着义达一个。

他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微笑着说:“走吧。”

就象那晚在地铁站,他牵起我的手,说了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走吧”,然后转头告诉我,快乐

是一种简单,简单到只是一个微笑而已。

可是,现在的义达快乐吗?你的手那么冷,以致于当我触碰到你的指间的时候,禁不住一个冷

颤。

你的表情是温暖的,指甲是冰冷的,义达,你是个没有温度的孩子。

你转身,拉起我走,白色外套下的肩膀,让人很想用力地拥抱。

我的手在义达的掌心里,依旧是没有温度的。

我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我不喜欢皱眉头,因为皱20000次就会多一道皱纹。

剧情有点跳跃,我这个游离于外的看客,有点糊涂,却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转台。

阿信快步走到义达面前挡住他的去路,怎么形容他的表情呢?——没有温度?

恩,这个描述不错。

“别去。”阿信冷言道。

“凭什么?”义达仍旧微笑着,把我的手握紧。

“她不是属于那里的人。”

“谁是属于那里的人,我倒害怕你忘记了。”义达的微笑在嘴角慢慢散开,我看的愣了,这样

的义达,让我有点想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指间抽开。

“我不会忘记。”阿信脸上的表情那么坚决,似乎是被揭开了伤疤也要不屈不饶地坚持,这种

表情……我想起来了。

在时光礼堂,我第一次看到他们争执,义达讥讽道:你怕了吗?

阿信摔掉琴谱跳下舞台就径直走向门外。

你怕了吗?

阿信,你也有害怕的事情吗?

“可是,小渝也是我们的朋友呀。”义达掉头看我,我恍然从阿信的脸上抽回目光,看着义

达,今晚的他,带着一点的,侵略性。

有着柔美线条的义达,也有这么刚硬而坦然的时刻吗?

朋友是个很诡异的词,义达把矛头指向我,就象看透我似的。

他知道我在犹豫和他们之间的友情的坚固性么?

“义达。”我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叫了他的名字,我想叫回那个在地铁站哼着一首陌生旋律

给我听的男孩,简单自然,就象他那张干净气质的脸。

“康熙,小萱!”怪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一恍神,越过义达的发梢看到阿信的表情稍微溶解:“康熙”,他停顿了一下才说,

“萱。”

萱戴着一顶俏皮又不失淑女风范的线绒帽,穿着雪白色的长绒外套,银白色的长筒靴子修饰着

她那傲人的双腿。

好象一个来自云端的天使。

她快速地把我们扫了一遍,大概在这3秒内猜测出了我们的僵持关系,微笑道:“小渝呀,我买

了些火锅的料理,刚自习出来,肚子一定饿坏了吧,正好可以一起吃火锅夜宵哟。”

她接过康熙手手中的塑料袋,提了提。

寒冷的夜风,莫名其妙的争执,火锅,羊肉薄片,秫秫的麻酱。

我真忍不住要冲过去抱住她狠狠地亲一口,在这个关键时刻解救了我,免去我尴尬的处境,还

附上这么完美的借口。

我用力地点点头,挣脱开义达的手,说,好啊,那学姐我们走吧,那怪兽阿信康熙义达拜拜

咯,女生宿舍男生不让进,你们就送到这里吧,明天见咯。

不由分说,就拉起萱学姐往公寓里跑。

“再见咯,人见人爱的周渝!”康熙很可爱的声音还从背后砸到我的脊梁上,让我脊梁的神经

别了一下。

当我和萱学姐走进公寓的大门时,正好11点,明亮的公寓突然一瞬之间陷入黑暗中,伴随着从

各扇门背后传来女生们集体的尖叫声。

楼道里灯光微弱,情调不错。

可是,火锅?

我忍不住斜眼瞥向那满袋的料理。

我们各怀心事地走上楼,莫不做声,只听到彼此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

康熙和萱,阿信怪兽和义达。

他们不是一个乐队么?怎么如今分割成了两个部分,偶尔碰面,才彼此招呼。

SEA的解体,是因为女人么?

今晚的问题未免太多了点,可以组合成一个N元方程组,答案是无解。

或者是无穷解。

“小渝,”她突然微笑,“故事要慢慢进入高潮了哟。”

她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象一个最美丽又狐媚的巫婆,给我塔罗牌上的预言。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我,我隐约感觉到,确实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了。

无所谓,好事坏事都一样,因为心是空的,大概也无所谓好坏了吧。

只是,心真的是空的吗?当我转身走向自己的寝室时,听着她高根靴子的声音消失在楼梯口

处,禁不住这样问自己。

打开寝室门时,一片的黑暗。

虽然预料到是漆黑一片,眼睛却忍不住躲闪了一下。

可我终究,躲不过这满室的漆黑。

因为这样的漆黑,已经无孔不入。

“我回来了。”我说。

…… ……

凌晨12点,很累却睡意全无的我,因为被一些想知道却又不知道的事情所困扰着,翻身起来,

在黑暗中,剪脚指甲,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在这么黑的情况下剪过脚指甲。

我又怎么了,我都忍不住再次问自己。

…… ……

上帝老母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当年东德人如何躲在两截皮箱里,千方百计地把自己偷运到西德

去。

我在图纸上乱写乱画,猜想着昨晚义达要带我到那里去?!

那个叫做“我们的地方”的地方,是个怎么样的地方,为什么引起阿信那么激烈的反应?

这个问题让我在今天凌晨剪完脚指甲后持续思考了40分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把注意力执着在这个方面。

此问题无解,忽略。

是不是我们学校的防空洞?

或者是某个化学生物实验室?

难道是人体骨骼分解室么?

我在图纸上绘画出一张张“机密地图”,九曲十八弯,还设立了很多机关,然后在下课铃声响

起的时候在脚注上用楷体写着:机密文件,仁辅宝藏图,赠于有为青年。

在大家冲出教室堵塞在楼道里时,我撕下半打双面胶把我的私密地图牢牢地贴在课桌抽屉里。

颇有成就感。

抬起头,才发现义达赫然站在眼前。

我恶作剧的时候很投入,经常忽略目击证人就在旁边。

“你在干嘛?”

“该干嘛就干嘛啊。”

“你是在想昨晚的事情吧。”义达说。

“你怎么知道?”能猜透我的心思,不太简单哦。

“想去吗?”

呀,居然引诱我?

“想。”我说,阿信知道的话,会不会生气呢?

无所谓了,男人多生点气好,气着气着心胸就会被撑大了。

“走吧。”他说,伸手来牵住我的手。

下午4点的气温正适合,可是他的手还是冰凉的,充满骨感的冰凉。

从那仅有的小区入口走进去,我才发现原来是校外教师公寓,因为很多老师都有自己的住所,

所以这里大部分都出租给本校的情侣,是啊,每月按时交付水电费,不会有人来强制熄灯,可

以看漫画通宵,那才是家的感觉吧。

一种叫做自由自在地浪费的感觉。

不过我还是有点小小的失望,我还以为是经常发生灵异事件的防空洞呢?

2楼,义达掏出钥匙,很熟练地把门旋开。

很普通的一间小屋,铺着苏格兰素雅桌布的小方桌上还摆放着满花瓶的香水百合,使整个房间

都盈满着淑女的清香。

小方桌就靠在窗边,淡金色的阳光撒进来,让那雪白的香水百合带上不一样的怀旧色彩。

2张大的长方形桌子边上是5张高靠背的桃心木椅子。

我发现上面竟有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和那新鲜的百合花,有点格格不入。

便携式的小厨房,水台上一个椭圆的水晶托盘上,是6个倒扣的杯子。

这杯子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吧,不然不会闪露着这么干净透明的光。

我环看着这间简单的,却又显然流露着历史的小单间。

义达站在窗边,两手撑开在窗台上,挡住大部分的阳光,造成了他的背景有着光芒四射的奇特

效果。

他是在展望,还是在回忆?

站在阳光里的他,那陷在光线背面里的背影,柔和,却是落寞。

为什么看到义达,总是不停地把他和孤独联系在一起呢。

或许是在地铁站的那一幕,是如此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吧。

“小渝,如果你有时光机,你想要去哪里?”义达突然问起这个童心未泯的问题。

“哪里都不去,我只想留在这里,留在‘现在’。”我说。

这是我的真心话。

昨天太近,明天太远。

我只想好好珍惜现在。

就象姐姐在小卡片上写给我的祝福……认真对待周围的朋友。

我有多认真,可能连我自己都要诧异。

“义达,你呢?”

“我想回到过去,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让那些不可能再回来的人回来。”

他缓缓地说,就象这细水长流般娟秀的阳光。

我站在那放置着香水百合的小圆桌边,不想讲话。

他转过身来面对我,带着一种旋律。

“你喜欢香水百合吗?”他问,并走近我。

他的逻辑有些跳跃,我知道他的回忆一定是停留在有着香水百合的那一幕。

脚步木然地往后退,我说:“我不喜欢花,花是一种肮脏的东西,而且太脆弱。”

“是吗?”我的话大概刺到了他某根中枢神经,他鼻梁的神经稍稍动了一下。

他弯下腰来,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扑面而来,象五月的暖风。

因为,他已经离我很近了。

“你知道香水百合的花语吗?”义达说,沉浸在光线侧面的脸部阴影,让人砰然心跳。

一瞬间我有点醉,思绪在一霎间不能集中起来。

门外有脚步声,穸嗦的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义达的话还在耳边,他的脸如此清晰。

他的嘴唇动了动说了些什么,然后轻轻贴上我的唇。

我四肢僵直在原地,看着他单眼皮有着很深的内双,这是很招人疼爱的男孩。

香水百合的花语,是伟大的爱。

你说。

你已经直起腰,站起来,手已经自然地插回自己的长裤口袋中,带着一种花开般天然的姿势。

然后你转头看向门口,淡淡地说道:“阿信,你来啦。”

没有惊讶,没有尴尬,好象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好象一切都是安排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