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论文写的有点晕的沈墨泡了杯茶打算休息一下, 一刷微博就看见了岳华刚转的凌晨的微博。沈墨看完了文章关掉了页面，发了会儿呆，又打开页面再看了一遍。

岳华的微博下面已经有人开始说“为什么愿竹大大要帮这种人转微博, 拜拜, 三观不合。”

沈墨记得前几天他也偶然刷到过“圈内”好友们关于凌晨、夏己扬和蒋文武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的讨论。这种时候“敢大声说话”的都是在指责凌晨指责蒋文武指责夏己扬, “圈内”好友们说他们在给圈子抹黑, 说他们把社会上肮脏的风气带进了“圈子”。这里的“圈内”和“圈子”都是打着双引号的。虽然沈墨知道自己是“圈内人”, 还是“圈内大大”，可说实话，到现在他也没弄清楚这个“圈子”在哪里。

中抓圈、网配圈、翻唱圈、唱见圈、B站UP主圈、古风圈……大大小小的圈子圈来圈去, 圈外的人叫着“贵圈真乱”，圈内的人甩锅给极个别“圈内毒瘤”。

然后, 所有这些圈子里的人被官媒冠了个名, 叫“二次元”。这个头衔, 虽没有问题，却总透着那么些……尴尬。

最开始的“二次元”是ACG爱好者口中的虚拟世界, 后来ACG后面多了个N，再后来，二次元变成了“泛二次元”，再后来，新闻联播上随手把网络上的各种乱象都甩锅给了二次元, 再后来, 曾经说着“你根本不懂二次元”的那帮人开始疲惫, 开始说：“不是很懂你们二次元”。

好像有哪里, 不太对。我错了么？不, 错的不是我，是世界！

重要的, 不是那个虚无缥缈的名声，不是那么微博上粉丝数后面那个数字，更不是什么“正确的立场”，重要的是爱。

沈墨很清楚凌晨这些年经历的一切，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说凌晨人肉苏樱樱桃出言不逊就是错的，可是当初那些媒体根本不去挖掘苏樱樱桃真实死因，直接将苏樱樱桃的死因怪罪于凌晨头上，并肆意公布凌晨的私人信息，引导网友攻击凌晨，他们做的事情和凌晨的几句“出言不逊”到底谁更可恶？网络、或者说二次元，这么容易被煽动到失去理智，真的好么？

好，反正大家都这么容易被煽动，那就来混战好了，我们摆事实讲道理，看谁最后能吵过谁。

沈墨转发了微博。

青霞君V：应援转发。凌晨加油，需要基友帮什么就你一句话的事。//@愿竹V：转发支持。另外某人，你有点得意忘形了，咳咳。//@凌晨V：《我从不后悔我当初替凤求凰兮去掐苏樱樱桃抄袭》

码字码到一半在刷微博的南征刷到了沈墨的新微博。南征，晋江全职耽美写手青铜司南，同时也是和青霞君沈墨同广播剧社团的策划兼编剧。

南征回头看了看墙上有些褪色的Starlit Night的海报。

Starlit Night已经解散了，听说Burned正在筹备他的新专辑。而那位除了脸一无是处的主唱Cleft……也就是他的阿战、现在正在厨房洗碗……

“阿战，你知道凌晨的事么？几年前，苏樱樱桃和艾媚车祸，后来有人说是因为一个高中生人肉她们，所以苏樱樱桃和艾媚才会精神恍惚开车出事故。”南征问正在厨房洗碗的黄宇越。

黄宇越擦着碗，回答：“最近52她们热议的那个事吧？好像江山万里还牵扯进去了。”

“嗯。你怎么看？”

黄宇越：“我觉得当时这件事有人在背后运作，但不知道运作这件事的人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我当时看了新闻了，太扯了，一场车祸还扯上网络暴力了。也不知道那些媒体是怎么想的。前段时间江山万里不是做了个新闻么，说当时扯网络暴力是为了掩盖那两个明星吸毒的事，我觉得那个新闻挺靠谱的，可不久后新闻就被河蟹了……”

“而且现在大风向都在掐凌晨。圈子里也在骂凌晨。骂江山万里骂夏己扬……”

“对，我也奇怪，为什么大多数人都觉得官媒是对的？太奇怪了。可我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大风向在那里摆着的……”

南征叹了口气：“嗯……大风向……”

“说错一句话会招黑的……”黄宇越也叹气。

南征一句一句看完凌晨的长微博，说：“但，有的时候真理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上。”

黄宇越也陪着南征看了一遍凌晨的那篇文章：“你认识这个人么？”

“我不认识他，但我听青霞君说过凌晨的事。我相信青霞君。”南征按下了转发键。

黄宇越想了一会儿，上了自己cleft的号，找到了凌晨的微博，关注后，转发长微博。

晋□□铜司南V：转发支持。//@青霞君V：应援转发。凌晨加油，需要基友帮什么就你一句话的事。//@愿竹V：转发支持。另外某人，你有点得意忘形了，咳咳。//@凌晨V：[文章链接]

Cleft_SN是永恒V：转发支持。不要被环境左右，有点自己的判断力。//@凌晨V：[文章链接]

南征刚转完，底下就多了一个转发回复。转发人正是他的师父——终点写手βIOS重置。

βIOS重置V：一个抄袭引发的血案……//晋□□铜司南V：转发支持。//@青霞君V：应援转发。凌晨加油，需要基友帮什么就你一句话的事。//@愿竹V：转发支持。另外某人，你有点得意忘形了，咳咳。//@凌晨V：[文章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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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也没想到，短短4小时，自己的一篇长微博已经转发过5000。从βIOS重置转发后，晋江和起点的作者圈被悉数惊动。很快，一个他最想不到的人转发了他的微博。

晋江-凤求凰兮V：谢谢帮忙掐抄袭，对不起，我当缩头乌龟太久了。稍后我会说一些话。//@βIOS重置V：一个抄袭引发的血案……//晋□□铜司南V：转发支持。//@青霞君V：应援转发。凌晨加油，需要基友帮什么就你一句话的事。//@愿竹V：转发支持。另外某人，你有点得意忘形了，咳咳。//@凌晨V：[文章链接]

一小时后，凤求凰兮一篇长微博写好，并单独艾特了凌晨。

《你抄袭了，就应该承受指责》——凤求凰兮

最近某件事闹得挺大。我其实不想再和某个名字纠缠不清了，更何况，是个死人。逝者已矣。一切，依然尘埃落定。但最近这件事又被重新挖出来了，而且，挚友βIOS重置大神都出面，转发，话里话间都在提到我。我再不说些什么，似乎有点矫情了。

所以，必须要说些什么了。可能会有点长，抱歉。

我和这位苏樱樱桃真的是一笔烂账。我想，这是我造的孽。这些年，网文圈蓬勃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写网文，抄袭被抄袭，这事已经遍地都是。写网文的，身份都是很尴尬的，严肃文学圈的向来瞧不起写网文的，写网文的自己也都瞧不起自己。你网文再赚钱，那也仅仅是赚钱，永远上不了档次的东西。或者说，网文最大的价值就是赚钱。

编辑看中的是赚钱，赚钱的文才会上好榜单，才会有多的推荐，然后才会有更多的读者，才会赚更多的钱。

读者看中的其实也是赚钱。看文的读者们互相推荐一篇文经常会用这样的句式：“这篇文好啊，金榜的文，赚了XXX钱，影视IP卖了XXX钱，快去看吧，不会吃亏的。”

就连我们这些写文的自己，看中的也是钱。数据不好，不赚钱，那就砍大纲，快点完结快点开新文吧，然后要多赚点钱啊，要上金榜啊。

于是，抄袭这件事上就出了点很有趣的理论：他抄袭你可人家抄袭火了，比你的赚钱。那他就是比你强，他抄袭的好。读者管人家抄袭不抄袭，读者爱看，爱掏钱，那这篇文就是好文了，好的网文。

这样一个大环境下，掐抄袭，是一件吃力不讨好，不，何止不讨好，分明就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

过路的人会说：“你不就是在意那点钱么。”

可是抄袭，明明就是错的。我并没有要钱，我只希望你承认你抄袭了……而，好像，就算承认了又怎样呢。读者说他们才不在乎抄袭呢。

你看，凌晨，在乎了，结果他被你们围攻了，你们说他出言不逊，说他对抄袭我的苏樱樱桃用了网络暴力，你们说他因为一点点小事害死了苏樱樱桃。

我很怂的，一直没有说什么。我想，大概是我不好，我拖累了凌晨。凌晨，对不起。你为我战斗，我却看你一个人负伤。明明，这是我欠苏樱樱桃的孽债。

现在，苏樱樱桃小姐走了，你们却仍然觉得我们不该掐她抄袭——也是，无论如何，她抄出了一本好书，娱乐了你们一段时间，我们错了，怎么能去掐这么会抄的苏樱樱桃小姐呢？于是，大概，你们又要举起道德的大旗来讨伐凌晨了。

可这一次，我觉得，我不能怂了。自己欠的债，应该自己还。这次我愿意挡在这位凌晨小朋友面前。

你们说凌晨错的，先来掐我好了，凌晨没有错。

*****

“凤求凰兮也出面了！”夏己扬激动地对凌晨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风向……开始变了？”

电脑还在不断叮咚叮咚跳着微博提示。凌晨勉强地笑了笑，关掉了微博页面：“好像，风向就要开始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