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不松手，我就要被你勒死了。”她如是说道。

沉烨立即松开了手，紧张的把她打量了一遍。她却实在尴尬，她如今虽说顶着清菡的身份，可她骨子里还是舒婳。

这沉烨不是黎恒，这脸是一模一样的，可她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重逢给他带来了喜悦，但是这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他迅速转身，不敢再看她，“我如今这样，是不是吓到你了？”

成为僵尸以后自然是要比以前的模样变得有所区别了。她做天族帝姬的时候美得惊心动魄，可是堕成女魃了却是能吓死个人。

不过她敢说沉烨就算成了僵尸，那也是僵尸里最好看的一个。她抓抓头，不晓得怎么安慰他，难道要她上去说不你是最好看的僵尸或者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了我都喜欢你？

不，她说不出口。这要是黎恒站在她跟前，她兴许还能说得出，可是沉烨不是后来的黎恒，她现在也不是清菡啊！

两个人各自沉默，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往前走了一步，“你就这样……你想过没有，难道你真的要一直这样吗？”

佛祖说了善恶就在一瞬间，沉烨并不是坏到骨子里去。她不能看着他一直沉沦，她要想法子将他拉回去。

她相信，就算此刻是清菡，也一定会是这个想法的。

“是九重天派你来劝我的？”他低低的笑了，“我父君终究舍不得杀我，总想着我还能回头。可是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再也不可能回到九重天了。”

赢勾残存的那缕魂魄在他元神之中扎根，尸气时不时的同他原本的神识冲撞，这些年他克制的很辛苦，他怕有一天自己终究会成为一个六亲不认的僵尸。

她抓抓头，还真的词穷了。沉烨却不难为她，他转过身，“咱们许久没见了，你要是不急着回去，不如在这里多留一段时日。”他这话说的很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拒绝一样。

她却有些心酸，曾经的天之骄子，从来只有旁人看他的脸色。如今他却要在乎她的想法，她在他期盼的目光里点头，“好。”

他命人把侧殿收拾的干干净净，生怕她不喜欢酆都，他还特地把殿内布置的同当年九重天上一模一样。她瞅着那一片池子里的荷花，不是不唏嘘的，“你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也知道，我们都回不去了。”

他表情落寞，也没有靠近她，而是惆怅道：“是啊！我知道再也回不去，可是我这一千年来总想着许多事情。件件都是同你有关的。”

他最快乐的时光原来都是同她在一起的时候，可惜啊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如果当初他不是那么贪心，如果他能不那么懦弱，兴许他们现在会在凡间过的很开心。

“这一千年你过的如何？”

她点点头，“不好不坏。其实不是九重天派我来的，佛祖去了一趟西王母那儿，他叫我问你，你想要的那个答案如今得到了吗？”

沉烨一愣，随后慢慢的摇头，“这个答案我怕是永远也得不到了。清菡，你心里可还怨我吗？”

她不晓得要怎么说。但是一千年的事情，任凭当初的爱恨情仇再如何浓烈，想必也是能慢慢放下了。

清菡当初没有死，她留在西王母的池子里潜心修炼，足足千年不曾踏出。倘若还爱着，怎么舍得不来见他呢？至少她自己是做不到的，黎恒死的那时候她跟疯了一样，后来情丝找回来了，她也还是缓不过来。

也许，时间真的是一味很好的药。

可惜她不懂。她尽量试着去理解清菡的心情，“现如今再说恨或者爱，好像也都没有意思了。事情过去的太久了，按照佛祖说的话，缘起缘灭都是注定。你我缘分浅薄，兴许只能走到那一步。”

他嗤之以鼻，对这话根本就满不在乎，“倘若我说我还是很想和你在一起呢？”

“我不愿意。”她很沉着的摇头，眼里无悲无喜，“沉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你不能这样下去，你不属于这里。”

“我哪儿也不属于，我只想属于你。”这句话他从前欠她的，他一直很想说。原来以为没有机会了，可是她再度出现在眼前，他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她内心产生共鸣，毕竟清菡是她的前世，她不可能没有感觉。但是来之前佛祖告诉她了，她身上有佛性，只要她能劝的了沉烨回头，她就能跟随佛祖去往西方极乐世界潜心修行。

地藏王菩萨跟谛听都没有告诉她后续的发展，但是她自己猜测清菡必然是没有同沉烨重归于好，那么到底清菡有没有跟佛祖回西天？

她在酆都待了几日，他都是规规矩矩的，也很少会主动来找她。但其实她一直知道，他总会趁她睡着的时候来，也不会离得很近，也就远远的瞧上一眼。

她从不知道，原来爱情可以让一个人变得这样卑微，卑微到尘埃里去的那种。

九重天再次发起了进攻，三万天兵围剿了酆都在外的一路僵尸，僵尸刀枪不入，那些天兵是用糯米限制了他们的速度，而后用了最纯的五味真火烧死了他们。

整个酆都因为这件事都很气愤，叫嚣着要去报仇，她却知道这是天君最后的仁慈了，他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儿子，如果沉烨再不投降只怕十万天兵天将就会压境而来。

酆都才多少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是九重天的对手。沉烨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放手吧！天君那么疼你，佛祖也会为你求情的，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她恳求他，“沉烨，不该是这样的。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不必要弄得这么大，就算你把自己赔进去，我们也回不到过去了。”

“回不去了。清菡，我的元神没有办法将赢勾的那缕魂魄完全融合。他过过于强大，他的尸气一点点在耗尽我的神识，早晚有一天我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僵尸。到那时候我不会再认得你，我无情无欲，只会犯下无数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