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白罂粟‘花’，你说的，喜欢白罂粟‘花’的人，便是有着难以忘怀的过去。我也喜欢白罂粟，可是我却一直不明白自己忘记不了的过去到底是什么。现在，我想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所在了。”贝欧鲁伸手过去，他的手指已经接触到了斯坦老老捂着的手枪枪筒这里。“我的过去，我的根本就是父母，父母的仇怨。那是我爱着白罂粟的理由，那也是我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到现在的理由，那更加是我不顾危险来到这个古堡的理由。”

“南，你要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事情，如此而已。”

“南，以杀戮止杀戮，你会永远活在痛苦中的。”路西弗觉得斯坦是罪有应得，可是她更加不希望看到活在痛苦中的贝欧鲁。

“路西弗，你太单纯了，如果不是以杀戮止杀戮的话，那么一切就只能是‘混’论不明，肮脏不堪。而且——”贝欧鲁盯着路西弗的眼睛，仿佛是要把对方完全地印刻在自己眸光中一样。“我已经，早已经在地狱之中了，做什么都无法挽救与我。路西弗，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真的以正义的心就能够拨开乌云看到蓝天吗？真的能够吗？如果你不能回答的话，就不要阻拦我了。”

路西弗眉头深锁，她没有办法来辩驳，可是她同样的无法松开手。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纠葛，却终于让陷入睡眠的人惊醒过来了。

斯坦睁开眼的第一幕就是他的干儿子拿枪的那一幕，这一幕对他而言是最最熟悉的了，他这辈子有无数次都被人或夺走枪，或者用枪顶着，正因为太过熟悉了，所以他才更加熟悉如何来应对这种突发的状况。

手一翻用力地击在贝欧鲁的手背，然后再一个敏捷的翻身，下一刻的时候，路西弗已经再一次掌握在了他的手中了。

此刻的他，在生命受到威胁的他，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他看起来甚至比一个健康的年轻人还要‘精’神抖擞。

枪顶着路西弗的脑袋，斯坦嘿嘿地笑着。“小姑娘，我说什么来着，人是不能够太善良的。可是呢，你就是不听，就是不听，看看吧，现在发生什么了。”

对着路西弗的时候，他是诡计得逞的微笑，但是当视线转到他的样子贝欧鲁南的时候，他突然地沉下了脸。“小南，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式吗？我记得，我警告过你的，可是你居然屡次地为了一个‘女’人忤逆我，你是想要找死吗？”

贝欧鲁因为路西弗的缘故不敢妄动，可是他心中却是有的事情，要他斯坦亲口承认了，才能够——他才能够解脱。

“威利和安妮，你还记得吗？”他几乎从咬紧的牙关处蹦出了那几个字。

“威利是谁？安妮又是谁？”但是，贝欧鲁根本没有想到，斯坦根本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他，这两个人是谁。

贝欧鲁本想愤怒地斥责他装腔作势，可是他发现了这个男人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过，以他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他确实不记得那两个名字，甚至连半点的概念都没有。

“忘记了？”

“什么忘记！根本不认得的人，我怎么能记住。”斯坦有些焦躁不安，面前的这个孩子是他从小带大的，各种情绪，各种表情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内，可是现在这个眼‘色’深沉，这个面无表情的贝欧鲁却是完全陌生的。

“被自己杀死的人，会轻易忘记吗？”贝欧鲁不经意却将嘴‘唇’咬破了，他的舌尖甚至尝到了鲜血的味道。一丝丝的血腥气在口腔处迅速地蔓延开来。

“被我杀死的人数不胜数，我要是统统记得，我还要过日子吗？”这是大实话，然而这个大实话却让贝欧鲁的心理极限到了顶端。那一根弦紧绷着，只要再用一点点的外力，它就会嘭地一声，断裂了。

“是呀，我自己都不记得手下死了多少条人命，又怎么要求你。路西弗，看到了没有，这个世界的人统统都变成了魔鬼，魔鬼的内心又怎么会有愧疚呢？永远不会，永远不会的，他们能够想到的就是通过吞噬其他人的血液来维持自己的生命，只是如此而已。”

贝欧鲁的手微微地颤抖着，近处的路西弗只觉得移动的匕首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想要抓住那把匕首，但是才稍稍地动了动，头颈处的手枪便会同一时间地朝她这里顶了顶。

斜角处，斯坦凶狠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诫她，别‘乱’动，要不然就杀了她。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威利是我的爸爸，安妮是我的妈妈，他们都是被你利用完之后抹杀干净的棋子。”贝欧鲁一边“哦”着，一边频频地点头，“哦，你忘记了，这样说着，你依然想不起来，那么我再详细一点如何？比如说十五年前，比如说十二街区，比如说——”

斯坦侧着头，眼神冰冷凶狠如同鹰眼扑食时的状态。“你想起来了。”

“我想问一声，为什么要收留我，你知道我是他们的孩子吧。”贝欧鲁问。

“是呀，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斯坦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至于为什么？因为你憎恨你的父亲，那个为了你能够好好活着牺牲了一切，但是最后还得不到谅解的笨蛋男人。啊，是的，他是个好人，但是却没有好运，我是个坏人，但是却享受着一切，甚至还有你对我的父爱。小南，这真是一个杰出的游戏，你不觉得这一切都非常有意思吗？我害死了你的父母，但是却成了你的养父，照顾你，给你饭吃，给你工作，接受着你感恩戴德的眼神和赞美。小南，这实在是非常有意思，有意思极了。”

“你不怕我杀了你，知道真相之后杀了你吗？”贝欧鲁恶狠狠地问道。

斯坦却非常坚定的摇头。“不，你杀不了我，你的生命早已经腐朽了，腐朽的你只能依靠我才能够活下去。小南，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战胜不了我，绝对不能。”

他洋洋得意，他知道只要手里下有路西弗这个筹码，贝欧鲁就不敢做出什么。斯坦通过那双锐利眼睛的观察，早已经‘洞’悉了，那个路西弗对一向冷漠的贝欧鲁而言，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未必是爱，但是却绝对比爱还要慎重。

就在他高兴地以为自己已经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底时，手底那个柔弱的‘女’孩子却突然地发难。一个扭身的动作，‘女’孩手里面的匕首就‘插’入了斯坦的腹部。那把匕首是斯坦的，是路西弗之前收藏起来的。

因为一切太过突然了，所以斯坦没有来得及反应，当然习惯于掌握机会的贝欧鲁并不会给他任何反扑的可能。他在斯坦开枪之前，一把撞开了还在斯坦身前的路西弗，然后自己手里的匕首也刺了过去。匕首非常‘精’准地刺入了对方的心脏。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