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拿着手里简单到简陋的一张纸，看的认真无比。

“请打开下方给出网址，点选一部你想看的影片。”

“友情提示，初次佩戴者请从分数最低的开始看起。”

“如十平米内还有您的朋友，那么请佩戴vr眼镜，在同一屏幕上，点选同一部作品，您和您的朋友就可以出现在同一场景中了。”

“感谢您的使用。”

胡厚道隔着镜片念完那张说明书上的话，接着开始左摇右晃。

然而，不管他怎么动脑袋，那两枚亮着一圈小绿灯的镜片，此刻就仿佛粘在他的脸上，动也不动，视线更是没有半点阻隔。

他忍不住用手去抠：“不会粘住了拿不下来了吧……”

下一刻，镜片就轻轻巧巧的回到他的手上。

他默然一瞬，随即又重新放了回去。

李一白已经重新打开了他保存的网址。

这时，他回头笑看自己的朋友。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们说过戴着眼镜的体验吗？”

“现在，大家来选一部影片吧。”

此刻，一直高冷着的贺青山不屑道：“为什么要选评分最低的？”

他转过头，眼神亮闪闪的。

“既然要看，就要看分数高而且没看过的，这样才刺激！”

“我们……来选《午夜凶铃》吧。”

……………………………………………

被《午夜凶铃》虐得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几个人，惨兮兮的连滚带爬出了那个场景。

他们一边哭唧唧打差评，一边狂下订单的，让几个客服都不知道该怎么沟通了。

周霜霜是不太清楚这些的。

她甚至都没能等到VR眼镜的最早一批反馈，就在那天中午，再一次切换到了星环城。

空间已经被星环城的各色垃圾堆满了。

考虑到自己实在不了解这些东西的用途和损毁原因，所以也没赶随意乱捡，只挑了些机械肢知识里提到过的那些零件。

甚至，还捡到了好几副完整的机械手脚。

那些做工精良，被周霜霜拿回来机械肢，大大的弥补了她实践方面的不足，连续拆解无数次后，周霜霜又得到了大的进步。

只是……那些机械肢的末端连接处，都有着微微的焦灼痕迹。

当她把这些痕迹展示给林仑看时，对方沉默的告诉她：

“星环城的体力劳动，95%都已移交给机械制品。比如说像垃圾分类这样的工作，虽然也同样由机器辅助，但其中作业强度，也不是人人都能够适应的。”

“可现实就是如此。处理器在哪一方面发展独到，个体智人就要接受哪方面的岗位。当各项才能都平庸时，也可以去应聘助手或者普通岗位。”

“但是，整个星环城的建立，大都是依靠元磁。”

“而身体里一旦有了合金元件，许许多多的工作都没办法再做……因为它们会干扰正常器械的运行……”

他想起那个装载机械肢的男人，对方那双含泪的、几近疯狂的眼睛，是他这些天的梦魇。

林仑苦笑：从那天起，他就不算是一个真正的智人了。

智人是不会拒绝处理器的要求的……

然而面对神色怔愣的周霜霜，他收敛起这些情绪，依旧耐心给她讲解。

“这个时候，他们就要被分派去最底层的工作。”

“生活习惯上的落差，会带来日程的大幅度更改，在更改期间，暂无目标的他们，许多也同样会选择走上最直接的那条路——”

自焚。

林仑没有再说下去，但周霜霜浑身一抖，突然明白了。

——这偌大一个星环城，版图面积足足780万平方公里。

抛却200万林地面积，东西城区加上中央城的繁华地带，仍有413.9765万平方公里。

然而这413万平方公里的人口加一起，才不过7000万人。

当然，因为有大批机械助手，这7000万人带来的劳动力，根本不逊于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

周霜霜突觉毛骨悚然。

——这样大的国土面积，所有人口加起来甚至还比不得地球华国的一个人口大省。

社会的运转，除了高效率之外，也是需要足够的人口来推动的啊！

她想起林仑最开始见到自焚那些人时说出的那句话：

“……星环城的胚胎技术十分完善，未来人口会继续持平，不用担心……”

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是持平，而不是增长……这是不是代表着，智人如今，已经连繁衍的本能都没有了？

她甩甩头，不忍再想。

接着，周霜霜看向林仑。

“你的实验有进展吗？”

林仑抬起头：“有倒是有。”

“这么快？！”

周霜霜惊喜道。

她只是随意一问，但没想到林仑的脚步却这么快！

在地球，想要得出一份成果，哪怕只是一点微小的进步，数百号人加一起，说不得也要耗费几年时间！

而林仑只有一个人……这才一个多月呀！

林仑笑了笑。

“霜霜，这个问题之前没人解决，不是因为解决不了，而是因为，没必要解决。”

对智人来说，处理器无可挑剔。

如果有，那一定是数据处理性能不够优越。

“……而现在，我却有这想法了。”

他伸手拂开面前一层一层的虚拟投影，对周霜霜说道：“霜霜，在这里，你要改变自己的思想了。”

“如今是新世纪，新世纪233年。早就不再是你们自然人的时代了。”

“秉持着旧的观念和想法，你会很痛苦的。”

“我知道，在自然人的时代，想要解开一道稍复杂的对数四则运算，可能需要一名优等生长达数小时的计算。”

“但在智人的时代，有了第二处理器，我们小学二年级的学生只需三分钟，就能把它理解的透透彻彻，把所有过程都了解的详详细细……”

“我们头脑的每一分钟的进步，都能带来巨大的飞跃和差距……”

无形碾压，最为致命。

周霜霜转移话题道：

“那……也就是说实验有进展了？你能够控制第二处理器对人的情绪管控了吗？”

“单方面来看，是的。”

林仑给她展示投影中一整面的代码和公式：

“我察觉出第二处理器的弱点，所以首先用庞大的数据流占用它的处理空间，然后一寸寸分解掉它的情绪管控方程式……”